我對她擺了擺手。
她紅了眼睛,跪下行了一個大禮,飛快地走了。
人生路漫漫,我放飛了一只小鳥,那種感覺可真好啊。
18
楚珩來看我時,我正歪在貴妃榻上發呆。
他說:「既然舍不得,何必放她走?」
我臉上浮起溫婉的笑容:「我當她是姐妹,便不想拘束她,再者,女子總想有個依靠,可我又不愿意與她分享陛下,只能放她出宮去,陛下,您舍不得她嗎?」
我這番話取悅了楚珩。
他歡喜至極,刮了刮我的鼻子,寵溺道:「阿蘿,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我此生也只寵你一個,絕不可能有別的人與你分享,你放心。」
他的聲音越來越甜膩,恍惚中,仿佛真是愛情。
他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啊。
惡心在胸中翻滾。
我推開他,背過身去。
「臣妾不信,除非陛下證明給臣妾看。」
「好,如何證明?」
「您看到外面的秋海棠了嗎?您能忍到海棠花開都不碰臣妾,臣妾便相信陛下對臣妾是真心的。」
「這算什麼賭注?簡直胡鬧。」
「陛下不能嗎?」我嬉笑著用頭發撩撥著楚珩,矯情地嘆息道,「原來陛下只想睡臣妾,不是愛臣妾啊,可憐素馨,離開前還對臣妾說,陛下是難得的癡情好男兒,看來終究是臣妾錯付了。」
楚珩被氣笑了:「好好好,朕答允你,阿蘿,朕真的好喜歡你,愿我們以后日日如今朝。」
他心滿意足地擁著我,果真沒有碰我。
離開時,他滿目不舍。
我看著他,心無波瀾。
我在他離開前,對他鄭重行了一禮。
「陛下,您會是一個明君。」
楚珩大概誤會了,他以為我為了他的江山才不肯侍寢,畢竟這段時日,朝臣們為了皇后之事爭得厲害,若我再得寵更有了幾分禍國妖姬的意味。
他沉聲道:「阿蘿,朕會的,你放心。」
我關上了門,靠著門緩緩坐下。
若你不能做一個明君,那麼便活該江山易主,山河變色。
距離海棠花開,還有一個月,我該怎麼弄到一服絕子藥呢。
若我不能生,就萬事大吉了吧。
這次我該怎麼辦呢?
太醫院掌握在楚珩手中,我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開他的眼睛。
再戴上蕭硯送的手串嗎?
那個宮女的死歷歷在目。
而且,他幫了我那麼多次,我怎能次次都去求他?
要不,干脆捅自己一刀吧,胞宮到底在哪里呢?
該找個什麼正當的理由捅自己一刀呢?
我摸著腹部,感覺自己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六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喜事,和劉越國的仗打贏了。
可惜,揚名的是蕭硯,他的部下有勇有謀,鎮定有素地打到了劉越國都城,擒下了劉越王。
黑著臉卻不得不為蕭硯舉辦慶功宴的是楚珩。
他怒不可遏,罕見地向皇后的父親低了頭,放出了皇后。
宮宴上,皇后錦衣華服,端莊穩重,唇角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如佛堂里的佛像一般。
她目光淡淡地掃過我,就落在了蕭硯的身上,又若無其事地移開,掩飾地喝了一杯酒。
果然,情在哪里,目光就在哪里。
我累了。
談情說愛太累了。
我借口離開宮宴,卻在回宮的路上,被人攔住了。
「娘娘請跟奴婢來,攝政王在等您。」
我拒絕了。
「本宮累了,改日有緣再見。」
「本王看,今日就很有緣分,良妃,你覺得呢?」
蕭硯從一棵樹后走了出來。
我驚愕地退開一步,這才發現四周的宮人已經不見了。
我靜靜地看著蕭硯,向他行了半禮。
「多謝攝政王幾次相助,我無以為報,只能愿攝政王福壽安康,喜樂綿長。」
蕭硯靜靜地看著我,喉頭涌動,似乎默默地咽下了許多話。
良久,他說:「多謝良妃,良妃最近可安好?」
「我很好,陛下待我很好。」
「你若有事,可來找我。」
「好。」
我干脆利索地應下,卻并沒有這樣的打算。
他幫我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出于好感,我也利用了這一份好感,但我不能再繼續了。
他對我有所求,我給不了,也不想給。
有風從他身邊吹過,又盤旋著經過我身旁。
蕭硯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在我耳邊回蕩。
「良妃不必躲著我,我今日出現只想看你可安好,我的人已在研制一種藥,若成可長期避孕,不用再如此傷身。」
「攝政王,你為何幫我?」
我忍不住想問個明白。
月色下,蕭硯凌厲的眉眼有了幾分柔和,語調中帶了一絲難察的委屈。
「我以為你知道。」
我的確有猜測,但總覺得這猜測格外虛浮,畢竟,我與他不過是幾面之緣,他就算看我順眼些,也不到拼盡全力成我所愿的地步。
「攝政王請直言,我的確不懂。」
「你……」
他大概被我氣到了,深沉的眸子,郁色分明。
他張口欲言,我傾耳欲聽。
恰在此時,一個小宮女慌亂地跑來。
「娘娘快走,皇后和賢妃娘娘引人過來了。」
19
那一刻,很遺憾,一個馬上要得到的答案忽然聽不到了。
蕭硯低聲道:「我會來找你,等我。」
他快速走了。
而我慢悠悠地走著,只是并沒有遇見皇后,反而淑妃的宮殿處燈火通明。
我走了過去,便看到淑妃和她身邊的大宮女衣衫散亂地被人從宮里揪了出來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