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封她為夫人,讓她搬進華麗的箜篌宮,賞賜她金珠寶玉,連他國貢品也由她隨意挑選。
我靜靜地聽著,心想,前世賢妃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才會這輩子都念念不忘。
她這麼執著于爭寵,到底是真的愛楚珩?還是那一份求不得的執念?
她見我無動于衷,忍不住踢翻了我侍弄的花草。
「林蘿芙,你真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你知不知道,你失寵了!!」
我彎腰將花草扶正,土撒了一些,有點可惜。
我將土捧起來放回花盆,這才抬頭看向賢妃,真摯地問:「那替身幫您獲寵了嗎?」
賢妃面色大變。
我知道了答案。
沒有啊。
替身獲寵是替身的事。
賢妃還是那個無恩寵的可憐人。
她惱羞成怒:「賤婢膽敢嘲諷我?」
她劈手向我扇來,卻被人一把攥住了手。
「賢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隨意處罰妃嬪,到底誰給你的權力?」
楚珩怒不可遏地甩開賢妃的手。
她踉蹌地跌倒在地,明明眼含淚光,滿心委屈,卻還是掙扎著端正跪在地上。
「是臣妾冒失,聽良妃諷刺臣妾無寵,這才失態,請陛下責罰。」
可楚珩并沒有給她顏面。
他冷聲一字一句道:「賢妃,別忘了當初你進宮時,朕跟你說過的話。」
14
賢妃抬眸,一雙含淚的眸子里,滿是悲痛。
「可臣妾做不到啊,陛下,若臣妾能做到,怎會這般失態?臣妾不求別的,只求夫君憐惜,臣妾難道錯了嗎?」
她說得情真意切。
我仔細地觀察著,想著萬一有一日,我重回老本行,大概用得到這樣的素材。
可這樣真切的情誼,在楚珩那里只得到了一個「滾」
字。
賢妃面如死灰。
她被人半扶半抱地帶走了。
楚珩避開我的目光,尷尬地環視四周:「朕不在,她們就是這般服侍你?該死!」
我淡淡道:「陛下不用再懲罰她們,她們因我而受牽連,本就可憐,再者,我從前是戲子,連上臺的妝都是自己化的,自己動手做些事情,心里反而輕松許多。」
楚珩靜靜地看著我:「你在怪朕?」
我搖頭:「沒有,我……」
話沒說完,楚珩已喜出望外。
他狠狠將我抱在懷里:「我很想你,阿蘿,不要再忤逆朕!以后都不許再忤逆朕。」
他將我攔腰抱起,往里走去。
我怕極了:「陛下,您已經有了酈夫人。」
「一個替身而已,來人,傳旨,將酈夫人趕出宮去,不許她踏入宮門半步。」
「我不是這個意思……唔……」
楚珩堵住了我的嘴,手伸進我衣服。
他大概急了,如餓虎撲羊。
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天黑時,他終于累了,我也累了。
有宮人進來點燈。
大太監回稟道:「酈夫人不愿出宮,她……」
「她怎麼了?說!」
「啟稟陛下,酈夫人吊死在箜篌宮的房梁上……」
轟隆一聲。
明明一室安靜,卻有什麼東西仿佛在腦海中炸開了。
半晌,楚珩才開口道:「將她以夫人名義厚葬,以后這樣的事單獨稟報。」
他責怪地看一眼大太監。
大太監戰戰兢兢答是,佝僂著身子退下。
楚珩的手指纏繞著我的發,他在我耳邊沉聲道:「怎麼了?」
我看著他,感受到了絕望。
原來,他對我的愛,是用一條條人命來表現的。
這戲,我忽然不想演了。
我穿上里衣,跪在地下,輕聲道:「求陛下賜臣妾一碗避子湯。」
「你說什麼?」楚珩不敢置信。
我也不敢置信。
我怎麼就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可斬斷情愛的劍,從來都是直來直往,直捅心臟的。
我又道:「求陛下賜臣妾一碗避子湯,臣妾不想生子,求陛下允準。」
「林蘿芙!!!」楚珩怒不可遏,他翻身下榻,只披了一件外袍的身軀強勁魁梧,如天神下凡。
他單膝跪地,狠狠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眸看他。
「林蘿芙,你真是膽大包天,你以為朕心悅你,就拿你沒辦法?做人要適可而止!」
「陛下,若臣妾的孩子不能在我身邊長大,便不生也罷。」
下巴很疼,我卻愈發堅定。
楚珩怔住,旋即怒不可遏。
「朕只想獨寵你,你怎麼就不明白?」
「臣妾求陛下雨露均沾,臣妾自知不配,不敢獨占恩寵。」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今日就不該來看你!」
他甩開我,大步離開,冷聲吩咐道,「看住良妃,讓她不要傷了自己,若她不聽,便將她綁在床上。」
我跌坐地上,久久回不過神。
他的殘忍終于落在我身上。
15
我被看管了起來,東西不能拿,腰不能彎,但凡需要費力氣的活兒都不能干。
甚至吃飯,服侍的宮女都戰戰兢兢,生怕我砸碎瓷碗傷害自己。
不是沒想過,只是怕疼而已。
我還是挺惜命的。
我暗暗祈禱不會懷孕。
可莫名其妙地,我又總覺得好像又中招了。
在來葵水的前幾天,沒有出現預料中的胸痛、腰酸等癥狀,我便知道,又完了。
這大概就是身為女生的設定吧!
可我不甘心啊。
我明明要走的是另一條路……
我第一次主動拿出了蕭硯給我的手串,將它戴在了手腕上。
那個宮女又出現了。
這一次,她問我要什麼?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想要一服打胎藥。」
宮女吃驚地看著我,又迅速低下頭去,遮住眸中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