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我的心亂糟糟的。
我后知后覺地想到,蕭硯為何要殺那胡姬?
是為了向皇帝示威,還是特意為我解圍?
我不想自戀,可偏偏又心底有幾分直覺,他或許有一點兒理由是為我才如此。
楚珩得不到回應,將我抱得更緊了。
我僵硬地拍拍楚珩的后背,輕聲安慰他。
「陛下,您會的,只要您勤政愛民,您會是一個好皇帝。」
「朕回去后一定頭懸梁,錐刺股,一定不會讓阿蘿失望。」
我心情復雜。
我只是一個戲子。
但我曾聽看客們說過一些朝政。
他們平日里稱贊最多的是攝政王,對楚珩則時常搖頭嘆息,說他荒誕不稽。
我那時不關心朝政,但現在想想,帶我一個戲子進宮,何嘗不是楚珩做的其中一件荒誕事?
我拿出平生演技,用最真誠的演技說著最虛偽的話。
「陛下,臣妾相信您,您一定能做到的。」
楚珩意氣風發地送我回后宮,打算送完我便去勤政殿頭懸梁,錐刺股。
可我一進宮,便被人拿下了。
皇后高傲的聲音冷冷傳入我耳中。
「良妃,擅自離宮,三日未歸,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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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楚,在我四周跪了許多我宮中的宮女。
她們有的被打爛嘴,有的臉頰高高腫起,還有的雙手十指鮮血淋漓,更多的人則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的任性,讓她們付出了代價。
心如同在油鍋般煎熬,而眾人的心聲也一股腦兒地傳入我腦中。
皇后:【本宮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要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這一次,看你如何翻身。】
賢妃:【嘖嘖,皇后娘娘這是得不到就毀掉呀,攝政王不長眼,居然會喜歡上這小賤人,她配嗎?】
德妃:【媽耶,真正的宮斗,我還是茍著吧。】
淑妃:【哎,為了一個臭男人,何必呢,心疼死我了。】
蓮妃:【呵,蠢貨……】
我抬頭看皇后,看清了她眼中的輕蔑嘲諷。
東窗事發了啊!
我忽然有了一點兒塵埃落定的安定,腦中急速思索著,我該怎麼辦。
楚珩看看我,看看皇后,怒道:「皇后,你可有證據?良妃無權無勢,如何能出入宮闈?你莫要無事生非。」
皇后深吸一口氣,冷聲道:「陛下,臣妾自幼秉承庭訓,絕不敢栽贓陷害,冤枉好人,倒是陛下,可敢正視臣妾查出來的?」
她抬了抬手。
立刻就有身強力壯的嬤嬤架著我宮中的宮女,讓她們一一陳述何時發現我不見,如何在大宮女素馨的逼迫下隱瞞此事,又如何隱秘搜索一一說了出來。
楚珩滿面怒容,目光狐疑地在我身上和皇后身上來回穿梭。
末了,他指著奄奄一息的素馨冷聲道:「你來說,朕要聽你親口說,良妃到底有沒有私自出宮?」
素馨被人抬了過來,她臀上鮮血淋漓,卻對我篤定一笑,一字一句輕聲道:「良妃娘娘一直待在宮中,并未曾出宮,宮中的太監宮女都是屈打成招,還請陛下明鑒,還娘娘一個清白。」
她滿身血痕,淚如雨下,凄楚可憐。
我的好素馨,她竟然一個人扛了。
我怎能負她?
我心一橫,當即伏身在地。
「皇后娘娘,今日攝政王為了帶回陛下,才會命臣妾女扮男裝規勸陛下回宮,因茲事體大,臣妾不愿張揚得人盡皆知,才沒有告知娘娘,誰知竟惹出這般大的誤會,臣妾心甘情愿領罰,但臣妾宮中服侍的人無辜,還請娘娘手下留情。
」
皇后大怒:「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本宮豈容你玷污?來人,大刑伺候,讓她的宮婢說真話!」
我淚如雨下,撲過去護在素馨身上,哭道:「娘娘饒命,臣妾知錯了,臣妾今日不該與攝政王出去,求娘娘饒命。」
楚珩大概反應過來——皇后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其實是蕭硯!
那是他的死對頭。
他怒目而視,將我從地上一把拉了起來,冷聲道:「誰都不許動,皇后,是朕對你太過信任,讓你無法無天,失了分寸,你且閉門思過,何時知錯何時再……」
驀地,一個聲音尖厲地打斷了他。
「陛下,良妃娘娘身后有血……」
是賢妃。
她的心聲幸災樂禍地傳入我腦海。
【賤人此時應該懷上了大皇子,現在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此事定然有鬼,就賭一把,若我贏了,便送她下地獄,即便輸了,有皇后娘娘護著我也不怕,錯過這個好時機,只怕再難拿住她的錯處。】
我心一驚,下意識回身,便看到賢妃和皇后快速對視一眼。
皇后立刻道:「女醫,立刻為良妃診治,看看良妃到底怎麼了?」
楚珩被打斷,一時間竟忘了反對。
而一直跟在皇后身邊的女醫默默上前,兩個宮婢看似扶著我,實則將我鉗制在椅子上不能動彈,那女醫不由分說搭上了我的手腕。
她垂眸細細把脈。
而我的掌心已然出了許多汗。
果然,那女醫緩緩道:「良妃娘娘氣血不足,腎精虧虛,身后血跡不似葵水,恐怕是小產了。」
12
此言一出,眾人看我的眼神變得微妙。
而楚珩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阿蘿,你懷孕了?」
「良妃,你失蹤三日,到底在何處小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