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珍兒十歲的時候就跟我說讓我娶她,十三歲也就不算小了。
孫致文那孩子是我的得意門生,日后前途亦是不可限量。雖然說年歲比云綺大了些,可我自己不也比珍兒大了十歲。
看見孫致文,我就想起了我自己,這一輩子我終究是負了珍兒。
他和我的小云琦會不會成就一段佳話,我私心里是這麼想的。
面對珍兒的追問,我只是敷衍了事,不是我不看好這門婚事,而是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高慎的臉來。
我的不安更甚。
邊關已平,高慎大勝歸來。
再見少年拉滿弓,不懼歲月不懼風。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了。
他的眼神果敢堅毅,身形巍峨挺拔。他向我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我不知,他為何要向我行禮?
我只是臣子。
太子部署多年,我知道他要干什麼。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既然要輔助太子,就要一路到底。
這時我才突然發現,太子并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如若不能將敵人一擊斃命,他不會貿然出手。
這次他要的不僅僅是三皇子的命,更有那九五至尊之位。
這些年他和皇帝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夠多了,不想再繼續了,現在正有把握。
密室之中,我看著坐在太子邊上的高慎。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高慎投靠的太子,他又跟太子要了什麼許諾?
然后便有了后來的事,便有了大家都知道的宣和之變。
三皇子自刎于亂軍之前,四皇子重傷瀕死,二皇子于戰后第二日辭官不知所蹤,戰后三日,皇帝宣布禪讓皇位。
太子繼承大統。
朝堂換血,太子布置多年的暗樁浮出水面。
煥然一新。
太上皇烹著茶,問我這茶水可香.
我品了品,說真香。
太上皇笑了,說我這些年也是辛苦。
是啊,著實不輕松,畢竟朝堂大換血也有我的手筆。
太上皇又沏了一杯同我講到:「唉,我老了,沒用了,他會做的比我更出色。」
的確,我們都看走眼了,太子從來不是婦人之仁,只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那時太子親手把刀架在太上皇的脖子上,我才明白,太子從來都沒有把三皇子放在眼里,他盯著的,一直都是皇上。
太上皇看得開,勞累的幾十年,才不想被一刀抹了脖子。
趕緊兒的寫了禪位詔書,頤養天年去了。
至于二皇子的不知所蹤,還是跪在我面前求來的,他說的真誠,說他對云綺是真心的,舍棄一切榮華,換和云綺相守一生。
那一跪,我終于知道,他身上有我不曾有的東西是什麼。
我允了,不過高慎本來打算去邊關,畢竟他在那里早就給云綺置好了宅院。
但我讓他們去江南。
因為在我答允的那一刻,有什麼東西也在我的心中生根發芽。
看著太子那美的雌雄莫辨的臉,我有些氣惱,這個披著羊皮的狼崽子,拉攏二皇子,卻把我的女兒許出去。
不過,只要我的小云琦能一生順遂,也罷了,何必計較。
當然,太子也不可能就這麼讓了他去,還留了一條:若有戰,召必回。
大端再沒有像高慎的戰將了,他要留著他的命。
若邊關再起戰事,不可收拾,高慎還要出來為他賣命。
他就不做虧本的買賣。
用我的女兒來買高慎的忠心,就說說怎麼能虧本吧。
我起初瞞著珍兒,珍兒也擔心的不行。
高慎把云綺的花轎安置到了外面,萬一失敗,便把云綺送出去,一樣,我讓翠濃也把珍兒帶了出去。
若是真的失敗了,就讓她們母女倆匯合,找個地方,平安順遂的過完這一生。
好在,一切都好。
可就算得知了真相,珍兒也總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總擔心高慎會不會欺負了我們女兒去,同我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苦笑著,她卻一個眼神殺了過來:說的就是你,你笑什麼。
珍兒真是越來越兇了,讓我怪害怕的。
還是云綺在的時候好,溫溫軟軟的。
于是新皇繼位第三年,我帶著名叫珍兒的「小母老虎」去了江南。
17 李承番外 3
這三年,我幫著新皇肅清朝堂,可謂是盡心盡力。
但我也深知一件事,狡兔死,走狗烹。
樹大招風,皇帝最后會看不下去的。再者,本我也沒想在當這棵大樹,我想走,帶珍兒去找云綺。
自從云綺走了,珍兒就越來越不待見我了。
我這心里苦啊~
我向皇帝說明去意,我不打算瞞他,他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直接表明,省的他心生疑慮,認為我有不臣之心。
這幾年一直有眼線盯著高慎,他也知道高慎在江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跟他訴苦,說我這幾年的殫精竭慮就是為了換些安逸閑適的時光,年紀大了,有些事就看開了,什麼王權富貴,哪比的上心愛之人的一顰一笑。
我說的肉麻,就連向來喜怒不行于色的皇帝都打了個冷戰。
畢竟這幾年為他師,平日里端莊持重,他哪見過我這副模樣兒。
待他反應過來,竟也跑到我身邊與我一起抱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