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逃跑之前我就沖了進去,把他按在地上扇他。
「你們這些人,廢話怎麼就這麼多?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聽清楚,我問的是:我、的、貓、呢!」
我承認我大約是在泄憤。
因為我不過是在做一件最簡單的事情——找貓。
而且是我自己的貓。
我是犯什麼天條了嗎?!
不然我為什麼沒遇到一個人,劉阿姨、劉敬,包括這個死東西,都要聽他們說一遍莫名其妙的歪理,惹我生氣?
起初他還能掙扎兩下。
但后來被我打得滿臉血,身體直接軟了。
他竟然還敢說:「淋潦,沒能馴服你啊……」
我他媽……
我掐住他的脖子,手指嵌進他的肉里。
「我的貓呢?」
他的眼睛盯著我身后。
我回過頭去看。
樹上有一條蛇,仿佛沒有鱗片,只有紅得像血的皮肉。
此時正直直地從樹上垂下來,冰冷的豎瞳盯著我。
常簡明吐著血在那笑。
「你進過淋潦的華夏樓嗎?那里收集的是二里頭文化之前文明遺物,也就是傳說中的三皇五帝時期,那些藏品可不是一般的有趣……」
我依然盯著蛇。
在這場對峙中,它的氣勢在一點一點減弱,變成我進它退。
而常簡明還在瞎吹牛逼。
「神話里的東西成了真,不比死氣沉沉的資料強?
「看看這個吧,除了貓鬼,我的另一件得意作品,這條母蠱蛇王養育了成千上萬條子蠱……」
下一秒我把那條無鱗母蛇抓了下來。
沒有絲毫反抗。
他:「!」
我把蛇抵在他眉心。
「我的貓呢?」
他:「……」
41.
我的貓在他家堂屋。
用一口石棺裝著,看樣子起碼是個隋唐時期風格的老物件。
前面擺著香爐,和一碗滿滿的米飯來祭祀。
我看了看,拍了張照片,打算留下來給我爸看——他真的偷文物了。
不然就是盜墓了。
我想伸手去推棺蓋。
「別!」
我回過頭,常簡明趴在地上,背上還背著他的「得意之作」,那條被我馴服的紅蛇。
「它已經不是你的貓了,感受到陌生的氣息,會攻擊你的。」
下一秒,我就推開了沉重的石棺。
一股難以形容的腥味瞬間噴薄而出。
恍恍惚惚之間我好像聽到空氣中響起了凄厲的貓叫。
我靜靜地看著棺里干巴巴的貓尸。
「吵什麼,回家了。」
然后那貓叫就消失了。
我脫下外套把咪學長包了起來。
常簡明震驚地看著我:「怎麼可能……」
我說:「什麼?」
他愣了一下,突然無奈地笑了起來。
「果然最好的還是在淋潦手里。」
我若有所思。
「你知道我是我爸撿來的。」
他趴在地上盯著我笑:「昆侖沉羽萬人坑遺址,當時我也在。」
臥槽我知道為什麼他看我的眼神這麼惡心了。
這個人腦子有病。
他大概是,把我也當成了他的研究對象。
此時他還在問我:「可惜那地方我們再找不到了,你爸也不讓我再提你的身世。不過你真的變成人了嗎?或者說,你認為你是人嗎?」
我逐漸起了殺心。
我確實不是人,有一段時期被人定位為「神」而被供養。
但我從來不在意人間。
除了我爸,他養了我二十幾年,同樣來不在意我的屬性。
他的態度讓我在人群中很自在。
這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我有一種被「人」冒犯的感覺。
他得死。
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
是我爸打來的。
我接了起來:「爸爸,我馬上帶咪學長回家。
」
老爺子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這是他多活幾天的唯一理由。
42.
我搞得灰頭土臉的,叫了一輛卡車,帶著咪學長,還有它的小棺槨,再綁著這科研孽畜,和他囤的那群動物一起回了家。
剛進家門迎面就碰到了江凝和我哥扶著老爺子從主樓出來。
老爺子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我懷里用外套包著的小東西。
我點點頭。
剎那間他的眼眶紅了,但還是保持了冷靜。
「回來了就好。」
很神奇,從來理解不了人類心情的我,這次感受到了他的欣慰。
大概是因為我記得,多年前他和考古隊進入沙漠,遇到了沙塵暴,又由于設備問題導致被困了半個多月。
獲救的時候,他身上還背著死了三天的隊員。
「娃娃死在外頭夠造孽了,如果連尸體都沒帶回來,不知道他父母怎麼辦。」
如今咪學長能歸來,也算是去了他一件心病。
他讓人把咪學長和小棺槨先送到華夏樓。
然后對我說:「把他叫過來。」
我說好。
43.
當我把斷胳膊又一臉血的常簡明從一車蛇蟲鼠蟻里拖出來的時候……
我哥的表情有點崩。
但老爺子很淡定。
他說:「扶客人進門吧。」
我一手提著「客人」就進了書房,扔到了地毯上。
老爺子讓我們出去,我哥和江凝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不動,他也沒辦法。
我說:「爸爸,搞死他。」
老爺子無奈了:「……你等一下。」
常簡明說:「老薛,好久不見。」
老爺子冷冷地看著他。
事情到這一步,他清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當年常簡明因為個性古怪被人排擠,乃至被學校開除。
老爺子不但幫他打官司,甚至給了他一份工作,就是讓他在我們家的華夏樓整理老資料。
華夏樓的文物歷史最悠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