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孟子俊被我森森目光盯得發怵。
我嫌棄地移開視線,硬邦邦道:「夫君可還有事?若是沒事的話還是走快些,也好早些上路!」
「上、上路?」孟子俊聲音都變了,「我、我還要去拜見一下貴妃姑母……難得進宮一趟……你、你還是先行……」
話都沒說完就慌慌張張跑了。
真不經嚇!
——
我去見了皇帝新封的麗妃。
聽說,那是后宮最近最得寵的寵妃。比之以前的貴妃娘娘,都要受寵上幾分。
瘦麻稈皇帝一月中有大半時間都宿在麗妃宮中。
其余則是在新進宮的妃嬪間耕耘,試圖再給自己添上幾個皇子。
我見到麗妃時,她正在懲治下人。
聽說,是哪個不長眼的把絕子的藥下在了麗妃的吃食中,被人贓并獲。
麗妃命人砍掉他的手,拔了他的舌。
而她卻對著血淋淋的斷掌和舌,笑得比花都嬌艷。
「倒是與我娘幾分相似。」
因這一句,我與麗妃「一見如故」。麗妃當天就讓我留在了她的宮中聊天談心。
此話亦傳到了皇帝耳中。
很快魏如海就帶著一箱箱珍奇異寶來了麗妃的寶玨宮。
皇帝要我與麗妃多多親近。
畢竟我與她,也不過相差一兩歲而已。
有了瘦麻稈皇帝的口諭,麗妃便時時招我進宮。
到后來,住上十天半月也是常事。
麗妃被診出喜脈的時候,我亦在她宮中。
皇帝送來的賞賜如山一般堆在寶鈺宮。
榻上美人側身躺著,嬌艷的面龐美得叫人沉淪。
一舉一動,皆是嫵媚。
麗妃是少有幾個,讓我這個天生不識人臉的也不免被蠱惑的女子。
「郡主打算,留這個孩子到幾時?」美人輕撫著還未顯懷的小腹。
「生下來吧。」
「生下來?」美人眼波流轉,笑瞇瞇道。「若是要生下來,那可是另外的價錢。」
「……」
——
麗妃懷胎五月時,太醫為其把脈,篤定懷的乃是個小皇子。
一句話,叫本就暗潮涌動的后宮,又起了波瀾。
「與人私通」這個罪名,在宮斗中最為常見。但對于后宮妃嬪來說,也是最好用的。
貴妃和皇后殘黨,終究是坐不住了。
那日,所有人都被聚集在勤政殿。
我到之時,瘦麻稈皇帝坐于上首,面色陰沉。
貴妃母子立于一旁,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得意。仿佛一切都已經勝券在握。
在場的還有幾位內閣大臣。
聽說,婉嬪告發麗妃與侍衛統領有染。就連麗妃腹中的孩子,也身份存疑。
皇帝召麗妃與婉嬪當面對質。
又叫人押了那侍衛統領上殿來。
豈知麗妃突然暴起,拔出那侍衛統領腰間佩刀,一把插入他胸膛。
不過片刻,那人就咽了氣。
而麗妃則端端正正地跪到了皇帝腳下:「臣妾一心一意侍奉陛下,絕不想叫這等惡人污了臣妾與腹中皇兒的名。請陛下恕罪!」
貴妃與幾位大臣控訴,麗妃此舉分明是殺人滅口。
瘦麻稈皇帝沉眼掃視了底下一圈,問我:「元元平日同麗愛妃相處不錯,不知對此事怎麼看?」
你自個戴了綠帽子,倒是來問我這個小輩怎麼看?
這不純純有病嗎!
我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低垂著頭安安靜靜的麗妃,以及早就被嚇癱軟了的證人婉嬪。
不緊不慢:
「這后宮之事,元元辨不清楚。
不過依著婉嬪所說,她應當是早已發現了麗妃的私情,一直不敢說。如今卻又突然敢說了,怕不是得了什麼底氣。說到底,她知情不報,任由皇室血脈被混淆。也算是欺君之罪。元元覺得,不應留著她的命。
「至于麗妃,既然事情查不明。但元元覺得寧可錯殺也不該放過。
「不過就是個還未足月的皇子,皇帝舅舅正值壯年,今后還會有的。
「就,一起殺了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都唰地看向我。
似乎是不可置信我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瘦麻稈皇帝目光沉沉:「朕以為,元元和麗妃關系甚好。算是至交好友……」
我笑了笑:
「至交好友,又不是只有一個。
「待皇帝舅舅新得了可心的妃子,元元同樣愿意與她成為至交好友。」
瘦麻稈皇帝竟然笑了,笑意不達眼底。
「你果然同你娘一樣,是個冷心冷肺的!」
我但笑不語。
最后,婉嬪被處死。伺候在她身邊的所有宮人也一并賜死。
那侍衛統領的尸體,被人拖出宮去喂了狗。
至于麗妃,皇帝只將她緊閉寶鈺宮,并未多加懲處。
貴妃等人不甘,還未再進言就被皇帝一頓斥責。
他們不知,為何皇帝容得下自己被戴綠帽。自古帝王威嚴不可侵犯,哪怕是錯殺,也不會放過才對。
而我卻知。
皇帝不是不懷疑麗妃肚子里的種。
而是他懷疑不起。
后宮為何子嗣凋零?
那是因為,他不行啊!
皇帝他,早早就被下了絕嗣的藥。
或許是皇后下的,或許是貴妃下的。又或許是后宮某一個妃子下的,更有可能,是我娘下的……
總之,皇帝他不能生。
麗妃肚子里的,的的確確是她和那侍衛統領私通的種。
要說起來,婉嬪告發得沒錯。她死得的確有些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