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生我的氣,聲音也很兇。
突然有雙手遞來披風。
趙溪珩聲如清泉:「我愿借給五殿下。」
他并未指明,是借披風,還是借人。
趙溪珩才高八斗,說話不會犯這種錯。
宇文沉聽不明這意思,但他對太子有天然的敵意。
他一手接過披風,沒好氣地蓋到我臉上。
「太子殿下,注意你的分寸,宋漁已經是我的獵物了。」
趙溪珩罕見地沉默了。
宇文沉冷哼一聲,說完快步離開。
我把頭探出來,往后去看趙溪珩。
正是深秋時節,群山綿延,滿目蕭索蒼涼。
趙溪珩身姿挺拔,穿著沉青色,就像慘淡的黃色里,獨長出了一株綠竹。
遙遙望去,像是一幅山水寫意畫。
「再看,再看你就嫁給他。」這人快要氣死了。
我準備收回目光。
卻瞥見趙溪珩似乎是看了過來。
我回看一眼,他已身影消失。
宇文沉把我扔到床上。
「宋漁,我很生氣。你知道我氣什麼嗎?」
「因為我看了太子?」我有意逗他。
他臉又白了,氣得咬牙切齒,胸膛起伏不停。
「這個也氣。但我最生氣的是,如果我沒找到你,你真就準備去死嗎?你難道把清白看得比命還重要嗎?我從不知道你是這樣迂腐的人!」
我一時怔住了,被他指責得氣血上涌。
「我什麼時候把清白看得比命重要了?宇文沉!我兩輩子加起來,還不夠惜命嗎?我是想去死,但我不是為了清白!」我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是我不愿讓別人,尤其是那些男人,把占有我的身體,當作是榮耀加封,在我身上耀武揚威!我寧愿死,也不讓他們如愿!」
將士死在沙場。
君臣死于社稷。
但是只有女人,未必是漂亮的女人,死在仇敵的床上。
僅僅是因為勝利方,想要淫人妻女的報復快感。
宇文沉只是看著我。
蹙起的眉頭,表示他并不贊同。
「宋漁,你錯了。你永遠無法確定,男人那時在想什麼。就算是你和自以為相愛的人,你也難保他不是把你的身體,當成戰利品,那你日后要尋死覓活嗎?」
我被他問得僵住了。
「像今天這樣的事,沒有任何意義,就是純粹的暴力。對男人他們會千刀萬剮,對女人他們會百般凌辱。可是只要你活著,你總會爬起來,把他們全殺了。可你死了,只會留下赤條條的尸體,你認輸了。」
宇文沉扣住我的肩膀,逼迫我抬頭看他。
「宋漁,你要記住,世上最寶貴的,唯有性命。」
我記住了。
11
我對上他的眸子,瞬間領悟過來。
「所以你前世被劍指著,我一句不用舔腳,你就來伺候我了。」
宇文沉沒想到我話題轉得這麼快。
他心虛地咳嗽起來。
「我前世的選擇并不多,一是直接去死,二是舔公主的腳,三是和你睡覺。我又不傻,你長得還好看,我選好了。」
「我長得好看嗎?」
我和趙平燕同時出現,幾乎沒人會看到我。
宇文沉躺到床上,枕著手看我,手指輕敲腕節,有一搭沒一搭的。
「好看啊,還善良,既聰明,又仗義,就是有點花心。」
「我哪里花心了?」
他瞇起眼來看我,聲音也放緩好多。
「你和趙溪珩眉來眼去,當我是瞎子嗎?那麼多女人衣不蔽體,他視而不見,就給你送披風。你要真喜歡他,我把你送給他,如何?」
我裹緊狐裘,滾到他身邊,側頭盯著他笑。
「宇文沉,你吃醋了。」
他嗤了一聲,懶得理我。
我蹭蹭他的胳膊:「你想不想看看,我里面穿的什麼?」
宇文沉無語撇嘴:「你里面沒穿。」
我欣喜地點頭:「對啊,對啊,我就是那個意思。」
他良久盯著我,伸手拂落床幃,傾身覆了過來。
「這可是你要的,宋漁。」
他聲音壓得很低,鉆進我的耳朵里,卻惹得我心跳加快。
「宇文沉,我喜歡你,從來沒喜歡過別人。」
我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告白,心頭悸動。
宇文沉愣怔住了。
他的眸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阿漁,我終于等到你了。」
我用指尖劃過他泛紅的眼尾。
真的是眼淚。
可我那時并不懂,他為何愛得如此深。
趙平燕也被宇文渲救出來了。
但趙平燕先被別人找到了。
那時她躺在男人身下,臉上帶著鮮血,表情異常漠然。
直到宇文渲出現,她才從地上爬起來,冷冷地推開身上的男人。
這時大家才發現那是一具尸體。
她殺了第一個找到她的男人。
脫了對方下半身的衣服,把人拉到自己身上,假裝正在行事,從而躲過其他獵人。
這既是在山中狩獵,那不長眼被獵物咬死了,也是不往下怪罪的。
但趙平燕自殺人以后,便不愿意出門了。
狩獵集后,天也冷了,比京城的冬天還冷。
宇文沉搬來爐子,在廊下給我烤紅薯吃。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他說:「我掐指算的唄。」
燕王宮也驟然靜了下來。
但表面的風平浪靜,是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我隱隱感到不安。
這種不安,在趙溪珩來見我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他將我抵在墻邊:「我問你,你真心喜歡宇文沉?」
「趙溪珩,你避我這麼久,為何突然找我?」
他避而不答,拿出那枚雙魚玉佩,玉佩靜靜躺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