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
待我煮好面準備喚他時。
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手指輕柔撫摸著袖口的那抹紅,眼里的情緒我看不懂。
我端著面來到他身旁。
他慢慢支起身子問道:「我餓了,還有面嗎?」
我笑著看他:「郎君要吃,何時都是有的。」
「郎君,你出門在外,我幫襯不了你什麼。可你也別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擔著。
你只需記得出門在外將自己護好些,讓自己少受點委屈。夫人他們有我呢,我不會不管的。
我這里珍饈美味沒有,但面食管夠,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他們餓著。所以郎君你別難受,有我在,我就守著,等著,盼著陶家平反一家團聚的那日。」
就這樣他吃著我說著。
聽見我說的話,他面吃得更香了。ŷz
今日小郎君吃得格外香,一碗面被他吃得干干凈凈。Ƴz
我在他旁邊說著樂兒的趣事,還有現在牢中的老爺情況。
他見我喋喋不休地說著,也會偶爾搭上兩句。
眉間的愁容少了些。
我想他也是歡喜今日有人在身邊陪著的。
聽著我說和肉鋪的王二討價還價,炫耀我沒讓他占著便宜時。
他勾笑著搖了搖頭。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卻又沒有。
他臨走時,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支木簪子。
塞到我手里。
別扭地背著身子,悶聲說著:「給你的繡工錢,若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我好笑地看著郎君快步消失的背影。
指尖感受著木簪上原主人的溫度。
心里也暖和著。
13
翻了年,關外動蕩。
聽說駐守關外的七王爺大軍不日就要班師回朝。
圣上說是因為打了勝仗,犒勞三軍,特此準許入京。
看來是要變天了。
從上元節一別后,與小郎君又是數月未見了。
樂兒聽見王爺大軍要回朝,更是圍著我念叨了好幾天。
可當夜就有官兵把我們這破敗的小院團團圍住。
我和樂兒還在床上睡眼惺忪,就被沖進來的人拖到了地上。
仔細一看,沒想到竟然是二狗娘出賣了我們。
她嘴里不停地對我道著歉:
「喜兒啊,是我對不起你,你別怪我啊,要怪就怪陶府的這個傻姑娘,二狗現在還在他們手里呢,我實在是沒法子了。」
樂兒害怕得直往我懷里鉆。
一臉驚恐的表情。
我緊緊抱住她:「別怕,阿姐在呢。」
沖天的火光把這夜的天都照得如火燒云一般。
這群官兵更是如索命的惡鬼。
我們被蒙上黑罩,塞上了馬車。
一路上都有人看守著我們。
我緊貼著瑟瑟發抖的樂兒,柔聲安撫著。
她一路上被嚇得不輕,一直喚著我。
我抓著她的手一遍遍應著。
趁機將袖口藏著的玉佩遞給她。
小聲叮囑著讓她今夜找準時機就逃走,去西街巷口找一晚.晚.吖個姓汪的老板。
晚上我搖醒了熟睡的樂兒。
讓她背過身,我用牙齒一點點咬松動了綁著她的繩子。
幸好他們看我和樂兒都是弱女子,沒有使上勁綁著。
等繩子松了。
我就讓她往沒人的林子里跑。
想著她就算找不到回去的路,搬來救兵。
也能不被抓住,還是能有一條活路。
我剛給她解開,她就拉著我。
「阿姐,危險,我們一起走。」她淚眼婆娑地望著我,一張小臉皺了起來。
「樂兒乖,你先走,阿姐隨后就到,你忘了阿姐會武功很厲害的嘛。你在這里阿姐不好打壞人。你去幫我找你三哥來,和我一起打。」我哄著她,想讓她抓緊逃。
她還是不動。
我只能耐著性子,勸她:「你看阿姐和你一塊,就都沒辦法走。只要你不見了,這些人就會讓阿姐回家的。你在家里等著我便是了。」
樂兒訥訥發問:「阿姐說的是真的?」
「阿姐何時騙過你?」我露著大牙笑著。
她才放心地答應。
14
第二日,我被抓著頭發拉下了馬車。
腿骨在他們逼問下被硬生生打斷了。
「說,那丫頭在哪!不說的話,另一條也給你斷了。」男人的聲音響起。
我的面罩被取下。
眼前的中年男人鷹鉤鼻子,一雙眼睛,滿是狠戾。
看我的眼里充滿輕蔑,視我如螻蟻。
眾人見狀紛紛跪在他身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位真龍天子,沒有絲毫愛民如子的慈祥模樣。
一身的暴厲之氣。
我疼得流出冷汗,咬著牙回道:「奴不知。」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仆。今日我倒要看看,這陶府的奴仆是否也如陶大人一般硬氣!」說罷,他手一抬。
荒郊野外都是我凄厲的慘叫聲。
人都說十指連心,我原是不信的,現在十根銀針扎在我手上,我的手算是廢了。
也許是我的喊聲太大。
驚擾了山里的野怪。
馬兒們都躁動不安起來。
面前的男人瞇著眼睛,看我的眼神越發可怕。
只見其中一個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
他神色一轉,一臉玩味:
「來人,將她帶上,回宮。」
我一攤爛泥似的被扔回到馬車里。
用嘴扯了扯手指上的銀針。
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銀針扎得太深了,只憑這樣,根本拔不出來。
我全身發著冷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樂兒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