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發她去和二狗子玩,可她偏生和這方帕較上了勁。
甚至晚上好幾次起夜,我都看見她在下著苦工。
見我看她,她還藏著。
想著她是怕自己繡得不好,不給我看。
我也就由著她性子去了。
待我忙過了這陣。
我看風聲沒那麼緊了,才敢帶著樂兒去冒險一試。
好在,這次獄卒偷摸著放了我們進去。
牢里昏暗潮濕,時不時傳來怪聲。
樂兒害怕地縮在我身后,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我們走過一間又一間牢房,晚.晚.吖我不斷在其中找尋著。
好在片刻后,我就認出了夫人,她身上穿的還是我上次帶去的衣物。
牢門開鎖的聲音響起。
眾人木訥地紛紛抬頭。
見是我們。
眼中的死寂被點亮。
陶府一家老小圍著樂兒又哭又笑。
大家好不容易平息下來。
夫人就拉著一旁的我滿是感激:「喜兒啊,你可真是我們陶府的福星,如今有你在,阿蠻才能有個安身之處。若不是你破府那日護著她,我可再也見不著我的阿蠻了。」
「娘」樂兒甜甜地叫著,在夫人懷里撒嬌。
「我不叫阿蠻了,我叫蘇樂兒,阿姐給我取的。」樂兒從夫人懷里,把頭伸出歪著頭說道。
「還請夫人莫要怪罪,只因……」我剛想解釋。
就被老爺抬手打斷:「喜兒,你這也是為了護著她的命,我和夫人怎會不知?你連著兩次救了阿蠻的命,這何來怪罪之說?既是如此,她叫你阿姐,也是應該的,有你做她的阿姐,是她的福氣。」
我見老爺雖被這一時的牢獄所困,可精氣神還在,自有一番氣派。
說這話時,更是一臉感激。
夫人摩挲著我粗糙的手:「孩子,這些時日真是苦了你了,從今日起我待你和阿蠻無二,都是我的女兒。若是這次我們能平安出去,定要好好為你找個好人家。」
隨即,憐惜地抬手捏著我的身子骨,開始絮叨:「你這孩子太瘦了。」
我鼻頭一酸,想來離家那麼久,感受到夫人這如老母親般的絮叨,讓我更是動容。
我朝著夫人老爺跪下:「得夫人老爺不嫌棄,認了我這干女兒,那是我的福分。」
說著我連忙磕了三個響頭。
他們趕忙把我拉起:「好好好,我老來得一貴女,當真是極大的福分,該是你不嫌棄我們才是。」老爺的話讓夫人連連點頭。
我們三人是又哭又笑。
二位郎君在一旁也是看得生情,抹著淚地向老爺夫人恭賀。
這時樂兒拿出一塊方帕遞到我跟前擦淚。
清脆的嗓音響起:「我阿姐確實辛苦,每日天不亮就開始練功,不是練寒冰掌,就是練千針織的,指不定阿姐哪日就要升仙了。」
說著還比劃著給老爺夫人看。
大家都被她這模樣逗笑了,一時間哀愁之氣散去不少。
大郎君和二郎君也難得露出笑容,在一旁打趣:「那你阿姐如此厲害,若是真成了神仙飛走了,你可就找不到她了。」
樂兒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才不會呢,我阿姐可舍不得我了。」
一副自信的模樣,叉著腰回道。
說了半天,樂兒才想起來手上提著的衣物。
「阿爹,你看,這是阿姐給你們帶的衣服,和我身上的一樣.穿著可舒服了。」
「阿姐說了,里面的棉都是新棉,要塞得滿滿的,拍打得松松的,這樣爹媽和哥哥們,才不覺得冷,穿得舒服。
阿姐為了這些新衣,晚上頂著月亮縫了好些時日呢。」
樂兒的話讓牢內一晚.晚.吖時又安靜下來。
夫人抹著淚拉著我不松手,不斷地說著:「好孩子,好孩子。」
這場景反倒讓我有些局促。
老爺摸著樂兒的頭,語重心長地教導:「阿蠻,你阿姐對你好,你也要對你阿姐好。從今日起,你阿姐就是你親阿姐。」
樂兒呵呵笑著答道:「阿姐本就是我阿姐呀。」
9
大家分發試著新衣服。
老爺則把我叫到墻角處,交給我一個玉佩。
交代我如若和樂兒有什麼事,可去西街巷子找一位姓汪的老板。
我小心接過。
又詳細地和他說了說,如今小郎君的情況。
老爺聽到小郎君的消息眼前一亮,他沒想到我還有小郎君的消息。
聽我說完后,他捋著胡須嚴肅開口:
「眼下也只能指望席玉了,如今我們在明,賊人在暗,你和阿蠻更要多加小心。」
我乖巧應下。
可老爺眼中的憂慮更甚了。
剛和老爺說完。
夫人就拉著我問起大小姐的消息。
我本帶著樂兒去過小姐府上想要尋求庇護。
可到了門口才得知。
小姐的夫君,從陶府出事那日起,就早早收拾了府邸,回老家莊子上去了。聽守府的仆人說大小姐最后是被府里人架著坐上馬車的。
大小姐性子敦厚,如今陶府落難,想來在夫家也說不上幾句話。
但這些,我自然不會和夫人說。
只能安慰著說:「您別擔心,府里出了事,大小姐畢竟還是有夫家護著的。只是我們去時,他們已經舉家回老家暫住去了。」
夫人聽罷,這才安了些心。
她剛想再問幾句,就一陣猛烈地咳嗽起來。
夫人本就患有喘疾,如今更是因不干凈的環境而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