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心懷不軌之人利用,更是會讓陶家洗不了這冤屈。」
聽見我的回答,貌似讓他放松不少。
眉眼中閃出了光亮。
窗外風聲呼嘯,一時猛烈把本就破落的窗戶吹了個大開。
連帶著蠟燭也應聲熄滅。
我起身去關窗,剛重新點上蠟燭。
郎君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今日我來,其實是有事相求。」
「我明日便要出關去了,不在的日子煩你多照顧些阿蠻。
至于我爹娘,若是能見上一面,就幫我報個平安。」
「郎君說的這些,本就是我打算做的,不用求。」
聽見我的回話,他微微頷首。
「至于另外一事,就是將這個信物,掛在你門口的槐樹上。若我半年之后未歸,你就帶著阿蠻走,離這京城越遠越好,別再回來。」
接過他遞來的平安結,我知其中深意。
「郎君只管做好自己的事,無須掛念我和樂兒。有我口吃的,必然不會餓著她。」
「你這丫頭,倒也不問問我為何讓你這樣做。」他眉眼里有著沉重的疲憊,修長的手指揉點著眉心。
想來他已這般舉步維艱,卻還為了自家妹妹的安全不顧危險地深夜前來與我周旋。
我本也是家中大姐,怎會不知他的心境?
為了讓他安心,我也顧不得繞這些彎彎腸子。
不免挺直了身板,聲音大了些:
「小郎君做的事我不懂,官場上的你來我往,我更是不知。我只知夫人老爺待我好,小郎君是為了救陶家不是做壞事,就夠了。」油燈在他臉上忽明忽滅,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聽完我的話,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他開口,聲音輕柔了些:
「原先母親說你是個認死理的,我本是不信的。沒想到世間還真有你這般的死腦筋,守著恩情還得。」
小郎君這話說得,貶我時怎麼還夸了一下?
我不知怎麼回他。
見我有些窘迫的模樣,他唇角掛著絲笑:「罷了,有你這樣的守著阿蠻,我也放心不少。」
說罷站起身:「我該走了,不能耽擱太久。若是被發現,你和阿蠻都會有危險。」
郎君邊說邊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兩放到桌上。
我連連擺手。
山高路遠的,他出了關外,總得要有錢財傍身打點。
這銀兩是萬萬收不得的。
我幾番推脫。
郎君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小聲說道:「都是些閑碎銀兩,大錢我都自個兒留著傍身了。」
說著就往我懷里塞了塞。
小郎君抬眸看了一眼床上的樂兒,還有無意間我拿著錢袋紅腫的手指。
我低著頭抓著錢袋的手往后躲了躲,不再推脫。
他收回目光,在門外又叮囑了幾句,便消失在院門拐角處。晚.晚.吖
來去時的聲影一瞬間就被冬日的大雪掩埋。
7
自郎君走后,已是三月有余。
陶府的案子未曾見動靜。
本該被發落的案子,一直被拖著。
想著多是有小郎君在背后周旋。
我去過幾次下獄的門口向獄卒打聽。
陶家犯的是死罪,自然和別的囚犯不同。
開春蛻了皮的手說不上好看,可塞給獄卒銀兩時,我也知道不能手軟。
我不停地央求著這位大哥,想將手中一些吃食衣物請他帶給陶府眾人。
軟磨硬泡下,他才總算是答應試一試。
只是可惜還是沒見到夫人他們。
沒辦法給小郎君報平安。
回去的路上,遠遠看見院子里的槐樹。
樹上的平安結,隨風搖擺著。
就像是映照著陶府的平安一般,風雨搖曳。
開春時節。
樂兒已和院子里的其他住家混得熟悉了起來。
已經開始和同院子里的二狗子一起學會攆狗上樹了。
每日都是一身泥污地回家。
剛開始我還說她,可后來想想這樣也好。
她總歸是樂呵著的。
我本以為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姑娘。
誰知那天,她和二狗子一起玩時。
我看見了她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二狗子被娘提著耳朵叫回家的場景。
晚上我倆依偎在那張窄小的木板床上,相互取暖。
雖是開了春,夜晚風卻還是冷得人發抖。
樂兒的聲音悶悶地從被褥里傳來:
「阿姐,我想娘了,你說娘會想我嗎?」這還是她第一次跟我說她想夫人了。
以往為了不讓我擔心,她從未說過這話。
看來今天見著二狗子和他娘的樣子。
讓她觸景生情了。
我將被褥緩緩拉下。
柔聲哄著她:
「樂兒想娘親,娘親自然也是想著樂兒的。」我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著。
「那樂兒什麼時候才能見著他們啊?」她伸著毛茸茸的腦袋試探地問道。
望著她希冀的眼神,我答應她過幾日帶她去。
她開心地躺在床上就開始掰著手指頭數。
「阿姐說得過幾日,就很快了。」說完笑盈盈地望著我再三向我確認。
「好了,快睡吧,等過幾日我把些干凈衣物準備好我們便去,這樣夫人他們,開春也就凍不著了。」
8
我白日里除了洗衣服,還在院子門口,擺了個攤位賣自己手工做的刺繡。
每日忙得團團轉。
樂兒有時見我忙不過來,就坐在院門檻上,和我一塊兒繡。
可她繡的東西實在是沒眼看,手指更是被針扎得滿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