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就只想著這一件事,吃飽飯。
只有吃飽飯活著才是正事。
生活才能繼續。ץź
想著如今阿蠻跟著我,就不能叫原來的名字了,便為她改了名字,我本名蘇喜兒,給她取名為樂兒。
愿她一生都喜樂安康。
為了躲避風頭我自然是要低調些,我將樂兒身上那一身小姐服飾賣了,只留下了她自幼就戴著的銀鎖。
衣服賣了二兩銀子,我小心把它收好。
盤算著,加上我手上的錢夠我們撐一陣子了。
我唯一想到適合藏身的地方便是青樓,那里龍蛇混雜。
自然好隱蔽身份。
可畢竟是兩個女子,總在青樓晃蕩還是不行。
再加上以后陶家若是平反,樂兒的名聲可就毀了。
于是我想了想,就在樓的臨街租了間小院。
給這樓里的姑娘漿洗衣服。
我手腳麻利,人又實誠,還會些縫補的活計。
有時還幫著她們采買些東西,少不了給我打賞。
一來二去,活也就多了起來。
5
第一年去掉小院租金,還余了個十兩的銀子。
想著等過幾日,給樂兒做件新夾襖。
冬日沒爐火太冷了,凍得她嫩白的小臉通紅通紅的。
讓人好一陣憐愛。
想到這個,我手里的衣服被我揉搓得更快了些。
冬日里的井水刺骨。
樂兒心疼我,從炕上小跑過來掀開衣袖就要幫我一起洗。
我便用話本子上的話哄著她說:「阿姐這是在練功呢,你這一打擾就走火入魔了。」
「阿姐拿我當三歲小孩打發呢,我可沒在話本上見過這種練功方法。阿姐明明是心疼我,可我也心疼阿姐。」她說得一臉認真,手伸著就要搶我盆里的衣服。
為了阻止她,我只能變戲法地哄著:「你不信阿姐?那你看我給你露一手。」我趁她不注意,抓起了地晚.晚.吖上一小撮雪,捏在手中,往水盆子里放,假裝化水凝冰。
樂兒自認為沒有移開過眼,當我把手張開時,她見到我手上的冰,驚訝地捂住嘴。
她捂著小嘴一臉驚訝:「阿姐你當真那麼厲害,若是走火入魔了,那可不行。阿姐放心,我再也不會打擾你練功了。」
說完就一陣小跑地進了房間,乖乖脫了鞋上床裹在被子里。
還不忘在被子里喊著:「阿姐等你練成了別忘記教我,我也要當高手!」
那憨態模樣甚是可愛。
年歲將至時,我帶著樂兒來逛集會。
她一路拉著我的手,游走在小販街頭。
這丫頭看什麼都一臉新奇。
到了浮云閣,姑娘們花枝招展地倚著窗攔客。
抬眼就看見小郎君無事人一樣和人談笑風生。
我知他是小公子,卻不敢貿然上前和他見面。
樂兒也看見了他。
我慌忙捂住樂兒準備叫喚的嘴。
她一臉困惑,可見我搖著頭。
她也就不再言語。
我倆望著樓上的小郎君。
和人交流間,貌似無意的眼光一瞥,我知他是看見了我們的。
心想著帶著樂兒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知小郎君有他的難處,不便相認。
到了街頭拐角處,我告訴樂兒,以后見著他萬不可喚小郎君。
樂兒見我這緊張模樣,也不再追問,乖巧地應和著。
6
三更時有人來叩門。
我自然知道是誰。
樂兒早就睡下了。
小郎君,只抬頭看我一眼便問:「你怎知我今晚會來?」
他一襲狐裘白衣,腰間的翠玉更是襯得人通透。
一雙漆黑的眉眼正有一絲上挑。
雪白的臉,半隱在這冬日的陰影中被昏黃的月光一照,俊朗的面龐更是清冷里別有一番風情。
睫毛下沾染的點點雪花,不似人,更像話本里會勾人魂魄的雪妖。
此刻,他神情嚴肅地抿著嘴角,倚著木門。
我還在晃神忍不住感嘆:世間怎會有如此風光霽月之人?
他輕啟發聲:「你怎知我今日會來?」
「郎君掛念妹妹,自然是要來的,只是如今還不太平,往后還是少來些。」為了他和樂兒的安全著想,我不免多了一句嘴。
我開門讓他進屋,他隨手撣去衣角的風雪。
對我透出一絲贊許的眼神。
剛落座,他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就不怕我家是真坐實了藏匿逆賊之罪?如今你帶著阿蠻是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好處?」他問這話時,我頭是低著的,不曾抬起過。
清朗的聲音里帶著威壓。
待他說完,我才小心回答:
「小郎君不必擔憂,官家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陶家對我好,天災之年收留我,給我口飽飯吃,這份恩情我是要還的。」
聽見我的回話,他沉默一陣。
燭光在他臉上虛虛晃悠了幾個輪回。
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不似剛才的咄咄逼人,反倒是有些疲憊:
「我知你忠心,不然也不會護阿蠻周全至今。
可現下府里遭了難,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由不得晚.晚.吖半分差池,不得不小心些,還望你別見怪。」小郎君言語雖未提,但語氣里滿是感激和愧疚之意。
知自己剛才的逼問不妥。
「郎君不必介懷,我明白的。如今夫人老爺生死未卜,家中唯有郎君和二小姐僥幸逃出,自然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