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尊貴的太傅之女,可惜有點腳滑。
太子的生辰宴上,我一腳踏在了滑膩的青苔上,倒插秧栽進了湖里。
眾人礙著我爹的面子憋著笑,說好要娶我的太子也在一邊冷眼看著。
我正準備自己爬上去,宮墻之上翻出來一個玄色衣裳的公子,把我撈了起來。
就這樣我從嫁太子,變成了嫁他……
1
我是太傅之女。
身份尊貴,長相應該也算得上乘。
可惜時運實在差了些。
那日太子生辰,我爹帶著我進宮賀壽,本想讓我提前與太子聯絡感情。
可我實在倒霉,不知哪家姑娘在混亂中撞了我一下。
湖邊長滿了滑膩的青苔,我踩在上面一腳滑,栽進了湖里。
都是尊貴的世家公子小姐,只顧著看戲,也沒一個人說要拉我一把。
我看了一眼太子的方向,嘆了口氣。
看來是不能指望這位尊貴的殿下了。
我在水里撲棱了幾下,雙手已經快要摸到岸邊。
「撲通」一聲,身邊濺起的水花差點沒讓我迷了眼。
一個玄青色的身影上來就用手扣住了我的下巴,勒得我快要呼不出氣了。
「救……救命啊。」
那人似乎以為我是溺水呼救,呼吸瞬間急促,更加奮力地拖著我往湖邊游。
好不容易上來了,我大口大口吸著氣。
一條小命差點交待在他手上。
人群中不知是誰家姑娘看著我驚呼了一聲:「柳姑娘,你的衣裳!」
倒春寒的湖水將我的羅裙打濕,少女姣好的身形無處遁形。
公子們見狀尷尬地偏過了頭,只有年幼的三皇子焦急地拉著太子的手喊道:「姐姐的衣服濕透了!要乳娘換!」
太子的眉頭緊蹙,終于吩咐下人去取干凈的衣服來。
我低頭含胸駝背,微微側身,祈禱能遮住一二。
倏忽間一片霧色遮住了我的眼。
救我的那人脫了外衫罩住了我整個人。
我在里面放松下來,攥著手聽見他問了一句:「還好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似少年般清朗,但卻溫潤干凈。
「我沒事。」
我聽著他的聲音,不知為何,從落水開始緊著的心松快了些。
「多謝搭救,怎麼稱呼閣下?」太子終于走了過來,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在下周臨安。」
周臨安?
我看不見眼前的人,但卻覺得這個名字莫名熟悉。
還沒等我想起來,我爹聽到消息,痛心疾首地趕了過來。
他將蒙著衣裳的我扶了起來,對著太子躬身作揖:「小女丟人現眼了,我這就帶她回去。」
「老師不必多禮,令嬡無事就好。」他將三皇子抱了起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遠了。
我后知后覺發現,從頭至尾,太子也沒對我說過一句話。
倒是素未謀面的周臨安,挺關心我。
2
這事之后,我還真算不上無事。
身體沒事,只咳了幾日。
外加脖頸處多了道淤青,散得慢。
可我在外男面前辱了名節,這算女兒家的頭等大事
原本我大概率是要做太子妃 的,現在我大概率是嫁不出去的。
我爹整日支著頭氣嘆個不停,愁容滿面。
我娘更是抱著我哭到哽咽:
「可憐我的綰綰養在閨中十多年,清清白白,從未做過僭越之事,怎麼就遭此橫禍?」
我倒是沒那麼悲觀,抱著我爹的手臂搖晃著撒嬌:「爹爹不能養我一輩子嗎?堂堂太傅府,怎麼容不下我?」
我爹胡子一吹,雙眼一瞪:「胡鬧!」
差點摔了那暗紋白玉茶盞,太子拜師時送他的。
自收到起就整日端著喝。
提到太子,我爹又是一陣悲痛:
「綰綰,你的大好姻緣就這麼沒了啊,唉!」
我對太子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雖說他十分照顧我,之前也似乎有娶我的意思。
可我總覺得我和他之間,就像人心隔肚皮,隔著些什麼。
我不大能看得透他。
想到日后嫁進宮中,沒人陪我說些體己話,日常還要揣測夫君的心思看他的臉色過日子,我不免覺得有些怕。
如今不用嫁給他,我是有些高興的。
周臨安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上門來求娶我。
3
價值連城的聘禮擺滿了我家院子,小廝們一邊擦汗一邊還在往里成箱地搬。
我爹原先看到這等規格的聘禮,還以為是哪個世家公子想通了,齜著牙樂。
直到聽聞提親的人是周臨安,他氣得一直冷笑。
那天回來后,我就想起來這周臨安是何等人物了。
他在京里的名聲,的確算不上太好。
他家做些小生意起家,如今雖是富甲一方,但家中卻無一人走仕途。
達官顯貴的女兒們看不上他家,太子生辰周家雖送了大禮,但也并未給他下帖子。
我雖說不介意他的出身,但他也的確有些過分。
不但當眾豪擲千金為花魁贖身,與異族舞娘貼身共舞。
還抬了十八位姨娘進府。
也不知是夜里如何相處的。
莫不是也要翻頭牌?
想到這里,我不自覺彎了彎嘴角。
這位公子的生活怕是比我看的話本子還要豐富。
母親一邊給父親拍著胸口順氣,一邊看著我這副樣子不明所以:
「快回房待著,姑娘家出來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