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看,就看到宋夫人和宋澤之一身粗布麻衣坐在下位,而桌子上的點心已經被吃完了大半。
我本來想到何至于此,但轉念一想,我要是宋家人,現在肯定能節省一兩是一兩。
說不定圣上看自家認錯態度良好,一時心軟便能保住腦袋。
宋夫人和宋澤之見我來了,連忙拘謹的站了起來。
我只裝作仿佛從來沒和宋家撕破臉一樣,態度和善的問她們光臨寒舍有何貴干?
宋澤之態度謙卑:“胡妹妹,以前是我不懂事,今天來,就是求你別和我計較了。”
我看著我這上輩子的大姑子,她曾經拿走我一盒一盒的東珠,一對一對的瓷器,幾尺高的珊瑚,名家字畫和孤品書籍,卻在婆家妯娌嘲笑她的弟媳是商戶女后,抱怨我拉低了宋家的門楣,讓她在婆家丟臉。
宋夫人也討好一笑:“雁娘大人大量,自然不會和澤之計較。”γƶ
明明宋澤之年紀比我大,宋夫人卻硬生生把我的身份抬高到長輩的地位。
“舉止粗鄙,商戶人家就是沒規矩。”
“下去吧,離得近了,我怕也沾染上你這滿身的銅臭氣了。”
宋夫人討好的笑臉和上輩子她表情鄙薄的臉不斷重合,那 些嘲諷我的話仿佛又在我耳邊回響起來。
我忍住心里的怒氣,平靜問道:“有什麼事?”
宋夫人和宋澤之相互對望了一眼,說了半天我才明白。
原來宋家砸鍋賣鐵才湊到了十五萬兩白銀,他們今天來,便是希望我慷慨解囊,借她們三十五萬兩銀子。
我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然后指著自己問她們:“我很像冤大頭嗎?”
三十五兩銀子,光是京城的產業,我調一調都能湊到,可是,我憑什麼幫他們呢?
宋家人,都是喂不飽的白眼狼。
幫了他們,他們第一件事就是在你身上狠狠撕下一塊肉。
眼見她們還想再說什麼,我直接喊到:“春荷,送客。”
過了幾日,春荷告訴我,宋澤之已經被婆家休棄,而趙荷妍在驚懼的氣氛中,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失了孩子,她下紅不止,大夫說要是有百年人參說不定就能保住性命。
而此時的宋家,別說沒有百年人參,就是有,那也是拿去賣了換錢,也不可能拿來給她治病,趙荷妍掙扎了幾天,最終死在她那座一草一木都曾經無比精致的小院中。
聽說趙荷妍剛咽氣宋敬之便嘔出一口心頭血,等他醒來,便突然不停的喊著:“報應啊,報應啊。”
宋敬之瘋了,但圣上可不會因為他瘋了就網開一面。
限定的日期已到,宋家人終于全都下了大獄。
12
聽說宋敬之瘋了,我必得湊湊這個熱鬧,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陰暗潮濕的天牢里,宋敬之一人一個牢房,脖子上還被帶上了重枷,只能趴在地上。
獄卒解釋雖然宋敬之是文瘋子,但到底怕他暴起傷人,便給他一個單間。
我輕輕蹲下,喊到:“喂,宋敬之,你還認識我嗎?”
宋敬之兩眼無神的盯著我看了看:“你來了?”
我有點糊涂,這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怎麼看著挺正常的?
想了想我又問到:“你真的瘋了?”
宋敬之嗤笑一聲,接著便不回答了。
我正想離開,宋敬之突然出聲:“上輩子拿了你家的銀子卻沒好好待你,你剛死宋家便牽扯進謀逆中滿門抄斬。”
“這一輩子你沒嫁過來,宋家又迎來原本的結局,看來真的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我身子一震,回頭問道:“你說什麼?”
而宋敬之又不回答了。
想了想,我吩咐春荷再給獄卒兩個紅包,待到他們都走遠了,我才慢慢回到宋敬之的牢房前。
“不是報應。”我悄悄告訴宋敬之。“宋家被牽連進謀反案,是我做的。”
宋敬之還是那樣趴在地上,等過了好一會,他才突然抬著腦袋盯著我厲聲問道:“你說什麼?”
“哎,別這麼大聲嘛。”我撐著腦袋看著宋敬之,笑瞇瞇的告訴他:“你讓我想一想啊。”
“我們當初從沒圓過房,而你又答應了趙荷妍會讓她的孩子繼承宋府的一切,我就明白了,大概,和你們聯姻 這筆生意我胡家已經沒有任何賺頭了。”
“既然如此,我必得為我們胡家好好打算打算,宋家是我的敵人,那我只能找敵人的敵人來結盟了。”
“你不了解我,便不知道我這個人有兩手絕活,一手丹青妙筆,畫的菊花和真的一樣,另外一手便是臨摹,只要我看過的字,便能臨摹的九成相似。”
剛嫁進宋家的時候,我還是想著嫁都嫁了,最好和宋敬之還是相敬如賓,于是進他的書房給他送過幾次湯水,后來他不在的時候,我也進去過,東看看西瞧瞧,便熟悉了宋敬之的字,又恰巧看到了他私章的印鑒圖案。
畢竟是八十萬兩銀子,手里不握著點把柄,我實在不安心。
宋家人變臉之前,我便做好了和宋家人撕破臉的準備,那時候我已經掌握了大部分需要我掌握的信息,比如,宋家的頭號敵人是奉郡王,比如,奉郡王爺有個別院附近有座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