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昇是個很好很好的少年,該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不該是那樣的一生。站在他身邊的,也不該是我。
20、
我是哭著醒來的。
這一世,沒了我的牽絆,我的阿昇成長的更厲害了。
齊昇已經是實權在握的太子,沒有任何皇子可以威脅他的地位。
他很順利地就給我贖了身。
我拿著自己的賣身契,一時之間有些無措。
我問齊昇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得上的嗎?盡管說。
齊昇搖搖頭:「我沒什麼需要你做的。」
我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我一個妓子能幫得上什麼忙?
少年的眼神還如從前那般干凈誠摯,可他還是被我利用了。
我閉閉眼,在心里說一句對不起。
從別人口中得知他要回京那一日起,我就做好了精心謀劃。
那些上我床榻的其他男人,都是我從外面找來的。
我請他們來做戲。
為了報復姜鈺自甘墮落?那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想要利用齊昇的同情心。
只有他能救我,只有他愿意救我。
我無路可走。
當初我那樣傷害了他,我要是不過得慘一點,他怎麼會救我?
我看了看銅鏡中的女人,面如桃花,只是風情萬種的顧盼流連間,眉眼間滿是復雜的算計。
阿昇和我不同,他有一顆善心。
看我過的凄慘,他能不計前嫌,救我出風塵。
知道我在偷偷攢銀子,昨天還給了一箱的金銀珠寶。
21、
姜鈺走進了一家珠寶店。
他一邊走一邊想,這段時間自己真的很混賬。
明知道知鳶那麼在意自己是否潔身自好,
明知道知鳶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
明知道知鳶最想要被贖身了。
唉,都怪自己沒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但玫瑰真的只是圖個新鮮,接觸久了真的索而無味。
反倒是知鳶,幾天不見她,真的是發瘋的想念。
以前不覺得,是因為知鳶天天黏著自己。
知鳶不在的這幾天,真的很不在狀態。
和好哥們吃飯聚會,想她。
出去談政務,想她。
夜深人靜時,想她。
姜鈺終于意識到自己應該好好珍惜她。
所以,這次去珠寶店就是想贖回知鳶賣掉的定情簪。
他心想,這次把人哄回來,承諾給她贖身,給她一個妾室的名分,她肯定高興死了。
22、
姜鈺這個人太要面子了,他讓人把簪子送到醉紅樓。
他心里或許想的是,這是他主動示好的誠意。
知鳶如果聰明一點,善解人意一些,就該知道順著臺階走下來。
他看起來脾氣不怎麼好,其實也很好哄的。
可是簪子被原封不動地送回來了。
知鳶不要它。
姜鈺永遠有這樣的自信,他以為自己只需小小遞一個臺階,我就會順著桿下的。
他萬萬沒想到,我還有齊昇這個王牌。
他是我最大的底氣。
我還住在醉紅樓。
姜鈺急匆匆趕來的時候,我還在剪花。
我想,我被殿下贖身的消息,他一定是知道了。
不然以他的驕傲,是不會主動來找我的。
只是為何他看上去如此失魂落魄?
他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疲憊,大大的黑眼圈,眼底滿是紅血絲。
「阿鳶,回來我身邊好不好?」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是那麼的溫柔和深情。
他瘋了嗎?怎麼還能說出這種話?
我們早就一拍兩散了。
我輕輕搖頭:「姜鈺,你忘了嗎?我們已經結束了。」
「我現在是自由身,你再也不能拿捏我了。」
姜鈺,你再也不能威脅我了。
我不用再去陪酒,更不用害怕去接客。
阿昇還在呢。
我會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阿鳶,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真的只碰過那個女人一次。」
「我知道我錯了,我把簪子贖回來了,你看,它還和以前一樣漂亮。」
「這次我來,就是接你回家的,我會馬上娶你,給你一個妾室的名分。
姜鈺從來都篤定自信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捧著那支簪子,獻寶一樣遞到我面前。
我看著這樣的他,很難受。
雖是替身,但我也是真的把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他身上。
愛過的。
可是,我這個人是不會后悔的。
說結束了,
就是真的結束了。
齊昇是,姜鈺也是。
23、
我斂了神情:「抱歉,小侯爺,我無意于此。」
然而,更過分的話出來了。
「你以為你離開我,殿下就會要你嗎?你們回不去了,你跟了我三年,你覺得殿下真的一點都不介意你的過去嗎?」
「就算不嫌棄你,日后,也會和我一樣,這天底下的烏鴉一般黑,這天底下的男人也是一樣的花心。」
「知鳶,你還是那麼天真。」
「更何況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姜鈺帶我出苦海,同時也讓我入深淵,他是救贖,也是罪孽。
怎麼辦?
在他說出這些話以前,我從未后悔跟了他。
可現在,我的的確確后悔了。
我后悔將我三年寶貴的青春時光灑在了他的身上。
我更后悔把他當做了阿昇的替身。
再開口我的嗓音染上了三分的自嘲:「那又如何,只要能待在殿下身邊,我為奴為婢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愛他。」
他誤會了。
我沒有打算要和殿下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