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口滲出血來,我疼得直抽氣。
「冬辭,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我的身子好了起來,但駙馬看起來并不高興。
我坐在藤椅上:「夫君,我好了,難道你不開心嗎?」
駙馬笑了:「我當然開心。」
他走后,我和冬辭下棋。
我悠悠地開口:「冬辭,駙馬演得不好,裝得不像。」
冬辭不說話。
我放下一顆白子,知道自己贏了。
31
天涼了。
我又病了。
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駙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夫君,你坐下來好不好?你站著,我只能仰著頭看你。」
夫君坐了下來,說了一句:「陛下會好的。」
我笑著開口:「夫君,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你成親了。你許那個人十里紅妝、鳳冠霞帔,轎中人——不是我。」
他神色如常。
「夫君。」我接著開口,「我還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哥哥他沒有死。」
駙馬愣住了,一言不發。
我苦笑了一聲,緩緩開口:「夫君。」
「我本該死,殘害手足,荒淫無度,心術不正,棒打鴛鴦。」
我的眼角劃過一滴淚,我的執念早已成魔成狂。
「夫君,我就在這里等你,等你送我最后一程。」
夫君收起笑容:「符瑤,你都知道了吧。」
我笑了:「是我親自送哥哥上路的,夫君開心嗎?」
夫君的表情突然變得陰狠。
「陛下,您輸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沒必要繼續瞞下去了。」
他語氣幽幽,一臉篤定,就好像他已經贏了一樣。
「夫君。」我開口道。
32
「我知你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哥哥,我也知道你一心想幫他奪皇位。」
夫君哈哈大笑:「陛下,您知道得太晚了,打感情牌是沒有用的,臣可是一直都恨著你呢。」
「夫君要帶兵逼宮,對嗎?」
我學著他的樣子幽幽笑了起來:「夫君,你只有五萬兵馬,而我有三十萬大軍。」
駙馬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我。
我笑得更開心了:「夫君,我好歹也是父皇一點一點調教出來的,怎麼會比你差太多呢?」
「父皇是老虎,怎麼會教出一只病貓呢?」我呢喃道,「紙老虎也是老虎呀。」
夫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拿出一把匕首。
下一秒,他被一箭穿心。
他的刀, 不如暗衛的箭快。
我若無其事地從床上下來:「夫君, 符瑤從前是真心傾慕你的,你不該算計我, 更不該玩弄我。」
「你不會以為,冬辭真的是你的人吧?」
我最初心心念念的少年郎,不再像以前那樣風清月白,他跪在地上求我。
是那麼的狼狽。
33
我笑了,看著他一點一點斷氣。
這一場無聲的博弈, 該結束了。
我為求林拓饒了駙馬, 失了自尊。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 他愛的人是我哥哥。
他那書桌的夾層里放著的畫,一張一張, 畫的都是哥哥。
一個意氣風發,是探花郎;一個蟄伏隱忍, 是假皇子。
意外走在一起, 倒也般配。
他們兩個,一直覬覦那個原本應該屬于我的位置。
覬覦我的天下,我可以忍。
他們在我面前演戲, 我樂意看。
可是他們不應該趕盡殺絕。
世間有種毒, 喚作曼陀,無色無味,食之可使人心力交瘁而死。
但要連喝一年,才會有效。
父皇便死于那種毒, 新婚夜那杯酒里,我那好駙馬,也往里面放了。
他之所以愿意娶我,就是為了幫哥哥對付我。
他原本是想為我投一輩子毒的,可惜突生變故。
所以,我活了下來。
將計就計,故作癡情, 活到現在。
34
林拓和駙馬, 他們兩人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因此便顧不得對付我,而是提防對方。
他們兩個, 一文一武。
一個當先鋒, 為我打天下。
一個當文臣, 為我守江山。
一個以為我愛他, 一個以為是在為自己喜歡的男人提前謀劃, 因此格外賣力。
兩枚棋子。
我誰都不愛。
我只想復仇, 擁萬里江山。
我也終于, 做到了。
35
后記
多年過去,我早已成了人人稱贊的帝王,卻常在深夜里憶起多年前的荒唐。
原來,毒早已入腸。
歲月催流年,我說了謊, 發了狂, 鮮血早已蝕心臟。
我的算計卑鄙,我的愛也臟。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坐上那個位置的人, 都是孤獨的。
只是我沒想到,我只當自己是下棋人。
可或許從一開始,我便將自己的真心放在了棋盤之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