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月,我已能識的大半的字。
無人知曉我在進宮之前竟然是個大字不識的粗人。
就連林貴妃都說,我天資極好,不枉她給我找了那般好的夫子。
是的,我確實是棋子。
只不過不是陛下手里的,而是林貴妃手里的。
她教我琴棋書畫,這宮里的每個宮女,都稱得上是我的夫子。
我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野丫頭,變成了恩寵正盛的柔美人。
就連陛下都會捏著我的指尖,說我進步明顯,知曉人意。
我乖巧的服侍在他身邊,聽著他嘴里抱怨那些大臣的逼迫,抱怨將軍的權勢壓人。
「你可知那老兒如何說話!朕可是這天下之主!他不過就守著幾年邊疆,難不成還要欺壓到朕頭上來?」
「自然不該,陛下已經是這天下的主人了,無任何東西能說教陛下。」
我揉著他的腿,從小腿慢慢往上,看著他的眼睛。
「陛下,柔兒服侍您休息。」
桌前放著他打算處理的公文,但是從進我的屋子開始,他就再也沒有看上一眼。
「若是這天下人都像你一般可心,朕才算是享福啊。」
我輕輕的笑著,熟練的挑了一下他的腰帶。
這是宮里娘娘絕不會做的動作,也是林貴妃專門請的坊間女子教導我的動作。
只一個動作,陛下就對著我撲了過來。
恩寵不斷。
7
我懷孕了,陛下得知我這個好消息之后,只送了我一個賞賜。
封妃。
從柔美人,到柔妃,我從此成了除了林貴妃之外的后宮第一人。
每日除了給林貴妃請安之外,還多了一項,看著李美人對我請安。
我封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給了她一杯熱茶。
跟她當時賞賜給我的那杯一模一樣,只是不同的事,我這杯是真的茶,無毒。
「你放肆!我可是陛下親自賜的美人,你敢對我動手?」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圍兩個宮女就沖了上去,一左一右抓著她不讓她躲閃。
我裝作聽不懂她的話,只是笑了一下。
「只不過是請娘娘喝杯茶而已,娘娘在說什麼?」
我還在叫她娘娘。
她臉色頓時一白,死死盯著我。
「你這個賤人!」
她撲過來的一瞬間,左右兩個宮女的手一松,于是那杯熱茶就被她打翻,隨著她尖利的指甲一起,盡數用在我身上。
我眼眶一紅,慌忙之中只來得及捂住自己的腹部,卻還是被她這一下撞的倒了下去。
花瓶被我砸碎,我摔在一片碎片上。
李美人瞪大著眼,手足無措到慌亂,跟她一起慌亂的,還有在門口沖進來的一身明黃。
「柔兒!」
陛下頭一次半點儀態都不要了,推開面前的全部人,蹲在我面前。
伸出的手卻在看到我一身血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收了回去。
只是臉上依舊著急。
「柔兒,宣太醫!快宣太醫!"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
李美人已經完全慌了,她張著嘴想要解釋,換來的皇上一回頭的一巴掌.
「啊!」
那巴掌真重啊。
我被太醫抬了起來,躺在床上之前,對著李美人做了一個口型。
『項樂』
我笑了。
李美人頓時像被人定在原地一樣。
我想,她應該知道我是來干嘛的了。
8
殘害皇家子嗣,尤其是對身后還沒一點背景的美人來說,已經是死罪。
我躺了三天三夜,李美人就在我的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
她的孩子早就在跪的第二天大出血沒了。
只是陛下一個眼神都分過去。
在我眼里,她已經是個死人了,當然了,她也知道。
她此次來求,不過是求陛下一個心軟,求自己世家一個生路。
但是,九五之尊的心,是那般柔軟的麼?
我紅著眼,在陛下每次看過來的時候,都勉強自己笑。
我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愧疚,李美人的死期就越是接近。
寒冬十二月,我下了床,終于對著院子里跪著的人給了一個正眼。
君王恩寵一失去,李美人就再也沒了半點囂張的資本,她眼神木訥,看向我的時候極其艱難的眨動了一下。
隨即瘋了一樣開始對著我磕頭。
「柔妃娘娘,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了,我該死我該死!但是我李家上下幾十口人是無辜的!
柔妃娘娘,我最小的侄兒才五個月,才.......才剛剛會開口說一個字啊!」
是嗎?
他才五個月啊。
我看著面前這個已經瘦到脫骨的人,她死氣沉沉,身上的骨頭似乎早就被折磨的軟了下來。
對著我這麼一個從掃灑宮女上來的人,也能這般求饒。
她的脊梁,好像都斷了。
我一步一步冒著寒意站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清理了一下她的發。
「項樂也死了五個月,你說,是不是很巧?」
她仰著那已經被凍的青紫的臉,淚痕未干。
「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我李家沒有一點關系,我現在就把這條命還給你!」
銀簪是她身上最后一件飾物,銀簪子進,紅簪子出。
一身熱血,濺在我的臉上,我閉了閉眼。
9
李美人死了,在宮中,一個娘娘的死好像造不成一點影響。
晚間陛下來我宮中的時候,只是驚訝我終于能下床行走了,對于那個在我院子里跪了半個月的人,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