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年輕人,眉眼細長,鼻梁高聳。
只能說,兩人毫無相似之處。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殯儀館有女保安呢。」
「你們倆膽子還真大。」
「大半夜的,困了吧?來,抽口煙提提神!」
年輕人面上看著冷淡,話倒是不少。
他熱情地替我們點上煙,一股奇異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你們怎麼不抽啊?」
「不會是嫌這煙差,看不起我吧?」
這男人的臉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我朝他笑了笑:
「大哥,這煙真沒法抽。」
這煙,是給死人抽的。
14
煙絲熏過墳頭香,中間塞進黑貓尾巴毛,還滴了嬰兒尸油。
這煙,又叫鬼煙,是專門上供給孤魂野鬼的。
活人如果不小心抽了這煙,等于自滅魂火,極易讓鬼怪上身。
男人臉色一變,眉眼立刻陰沉下來:
「什麼意思?看不起我?」
宋菲菲立刻從包里掏出一整條金光燦燦的利群:
「大哥,別生氣,抽這個!咱自己有煙!」
「臥槽!富春山居!」
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眼皮抽了抽。
來殯儀館之前,為了和人拉近關系,我特意讓宋菲菲準備點煙。
這狗大戶一出手就是最貴的。
這煙,據說要兩千多一包。
男人捧著煙盒的手都在哆嗦,被宋菲菲的財大氣粗打個措手不及。
有錢能使鬼推磨。
宋菲菲十分熱情地把煙整條塞進男人懷中。
男人垂著眼眸,臉上風云變幻。
過半晌,他才咬了咬牙,十分小聲說道:
「這殯儀館很是邪門。」
「你們倆趕緊回休息室去吧,一點鐘之后,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別出來。」
「記住,要想活命,天亮之前,別踏出房門!」
說完,他就抱著煙跑了,頭也沒回,好似身后有狗在追。
我和宋菲菲茫然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滿頭霧水。
15
殯儀館守則:
1、不能和尸體說話。
2、值夜班時,別去防腐室。
3、晚上如果在悼念廳看到人,別理會。
4、守靈室如果有人給你遞煙,別接。
5、小心法警。
法警見了,守靈室的煙也拿了。
法警是個神經病,守靈室這個男人看著也不太正常。
我和宋菲菲皺著眉頭思考半天,決定去悼念廳轉一下。
此刻剛過晚上十二點,離那人說的半夜一點還早得很。
悼念廳大大小小有好幾個。
最大那個布置得古香古色,富貴又雅致,一看就特別貴。
我戳了戳宋菲菲的胳膊:
「嘖,有錢人死都死得體面一點。」
宋菲菲有些嫌棄:
「檔次還是有點低,配不上我的身份。」
我們倆正聊著天,悼念廳的燈突然開始瘋狂閃爍。
「靈珠快看!」
悼念廳布置得像大禮堂,前排有個凸起的臺子,用來放置遺體。
后排放了許多長椅,長椅上都套著白色的套子。
隨著燈光閃爍,第一排長椅上突然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16
這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背影。
穿著大紅色的古代嫁衣,長發及腰,頭頂挽著繁復的發髻。
忽明忽暗的燈光,突然出現的詭異女人。
饒是我和宋菲菲兩人見慣了世面,此刻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最重要的是,我在這女人身上并沒有發現任何陰氣。
她,不是鬼。
「你是誰?」
我提高嗓門問了一句,回應我的,是一陣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這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在空曠的悼念廳里回蕩著。
我和宋菲菲對視一眼,剛走上前一步,那女人消失了。
燈光一滅一閃。
下一秒,女人躺在了展示臺的鮮花中央。
她的臉很白,嘴唇像抹了血般鮮紅。
「臥槽,這到底什麼東西?」
「你們在這兒干嗎?」劉大壯從遠處匆匆跑來,看到我們倆站在悼念廳中十分不高興,「你們怎麼到處亂跑?忘記我說的話了?」
說來也怪,劉大壯一出現,整個悼念廳瞬間恢復正常。
我探究地打量著他:
「隊長,你看到剛才的女人了嗎?」
劉大壯驚慌地四處看了看,這才轉頭不高興地瞪了我一眼:
「什麼女人?這里就你們兩個女人!」
「兩個女娃娃膽子大得很,不聽我的話,小心出意外!」
17
劉大壯對剛才在解剖室的事情,含糊其詞不肯多說。
只說自己有高血壓的毛病,一緊張就容易昏過去。
剛才他又昏過去,醒來就發現自己在休息室。
他再次強調完殯儀館守則后,讓我們倆趕緊回屋休息,別再到處亂跑。
這人說話時眼珠子亂轉,前后矛盾,一看就是在說謊。
他帶我們回房間以后,還熱心地給我們倒了兩杯開水:
「行了,前半夜我值班,你們睡到四點鐘再來換我。」
劉大壯關上門后,著急忙慌地走了。
我端起水杯喝了口,一股怪味:
「這劉大壯肯定有問題。」
宋菲菲走到門邊轉動門鎖,神情嚴肅回過頭:
「門打不開,應該是被反鎖了。」
看劉大壯的樣子,好像很怕我們明天不來上班。
所以對殯儀館內發生的事情裝傻充愣,怕我們被嚇跑。
之前在守靈碰到的人說,半夜一點之后不要出門。
我和宋菲菲索性在床上瞇了一會。
到時間后,我三兩下打開鎖,和宋菲菲輕手輕腳朝防腐室的方向走去。
防腐室內是尸體最多的。
有些查不出身份的死者,無人認領的尸體都常年存放在殯儀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