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更沒什麼壞處,娶公主,那是多大的恩典。
再者這世道本就對男子寬容很多,我若想尋歡作樂,對我家有愧的陛下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唯一不那麼好的,是被當作聯姻工具,直接賜婚給我的和宜公主。
和宜公主自幼生母早逝,被養在太后膝下,溫柔賢淑,端莊大氣,素有才名。
只是她不是嫡出,又非長公主,不算受寵,更沒有母家傍身,太后仙逝后,她便沒了依靠。
也許是因為身世坎坷,和宜公主的性格沒有一點跋扈,天真單純,善良至極。
她覺得是因為她嫁了我,才要我斷送了入仕之路,明明是皇命難違,她卻自責不已,被穿越者萬般折辱也始終隱忍。
那個孤魂野鬼也理所當然認為,這是公主欠他的。
那蠢貨覺得自己知天命,合該平步青云,官拜一品,甚至肖想過那個至尊之位。
可駙馬的身份注定了他路路不通,他自知無望實現自己那虛無的抱負,就把怒氣全發泄在無辜的公主身上。
不僅在床榻間施暴,言語羞辱,害得公主一身傷痕,還不許公主出府,變相把她囚禁在家。
在把公主的近身婢女換了個遍后,他更是無法無天,在公主府內飲酒作樂。
公主不是不知道他在外狎妓養外室,但公主因為自己多年不孕,覺得他只是郁郁不得志,把這些荒唐事全數瞞了下來。
家事難管,和宜公主又不得寵,世人只會覺得安國侯府的二公子被攔了青云路太可惜,不會覺得和宜公主被迫嫁人太可憐。
婚后第六年,他納了揚州瘦馬入府。
有孕的公主被強行灌下絕子藥,郁郁而終。
公主的同胞弟弟十一皇子恰好開府,查清一切后狀告安國侯府不尊君上。
這孤魂野鬼當然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頭顱落地。
欺辱公主是天大的罪行,他卻好像覺得,女人生來就該居于他之下。
不知是從哪個地方來的蠢貨。
和宜公主素有才名,十一歲便以詩作《冬雪》艷驚天下,十三歲便可以與陛下探討策論,十五歲請書求立醫女館,讓她們在京城也有立錐之地。
她生母地位低賤,若不是才華橫溢,也不會僅憑一己之力就早早出宮開府。
可惜公主只是女子,有幾句詩作便是極限,陛下再是贊嘆她的才學,最后也只是隨手將她賜婚給我,讓她淪落后宅。
我曾憤怒地嘲笑過那穿越者:「公主心懷天下,年年布粥救災,比你不知強到哪里去。」
他勃然大怒,隨后冷笑:「再厲害,不也只是我的胯下玩物。」
當晚,就是越發殘暴的折辱。
他甚至在心頭叫囂:「怎樣,容二公子,看我睡你的女人,是什麼感覺?」
她咬破嘴唇也不肯叫出一聲,一身青紫傷痕,臉頰上滲出一行斑斑淚跡,又被快速擦去。
我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盡管知道他是人渣,但我怎能不自責,公主被這樣對待,也是我的錯?
倘若我沒有與他相爭就好了。
從那天起,我不再多說一句話。
這是我欠她的。
3
赤豆元宵入口甜糯,我吃了兩口,看見公主正托腮望著我。
「其實我知道,你沒辦法再入仕了,」
她像是斟酌了一會,緩緩開口,「這是我的……」
她想說,這是她的錯。
因為那日榜下捉婿,皇上問她,覺得這屆學子如何,她毫無所覺,說了句容二公子才學出眾。
她以為是這句夸贊讓陛下賜婚,殊不知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只是早已預設的結局。
「公主國色天香,」我打斷了她,「得娶公主是微臣之幸。」
和宜微愣,神色郁郁:「可你不知道,你應該不止于此。」
我眉梢微揚:「微臣不過區區探花,這功名指不定都是靠臉得來的,哪有什麼不止于此。」
和宜公主大概是沒見過這樣自夸容貌的男子,沉默幾秒才回應道:「……容公子的確天人之姿。」
該怎麼還債?
我望著她,想起前世她寫在紙上的諸多策論,心中已有答案。
「微臣沒有太多鴻鵠之志,但是公主是心懷天下之人,」我唇角微彎,游刃有余,「愿做殿下身后幕僚,為您所用。」
她想做什麼,我就拼盡全力幫她去做。
她如若喜歡我,我就當她一輩子的駙馬。
她如若不喜歡我,我就想辦法與她和離,放她自由。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不過是陌生人,她不會對我袒露心事。
夜深了。
我正想說歇息吧,翻身上榻,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就搭在了我的衣帶上。
我側頭對上一雙烏潤眼眸,笑容微頓。
差點忘了今夜是我們大婚,按規矩來說,是該行夫妻之事了。
「公主,微臣……」我斟酌著自己的言辭,感到有些頭痛。
家族曾為我開蒙過這方面的東西,我也不是不知事的稚子,當然明白洞房夜該做什麼。
可安國侯府家規森嚴,我和長兄性子又相近,都不近女色,身邊別說通房丫鬟,連個侍女都沒有,一水的小廝,年近弱冠也沒這方面的經驗,一切都是紙上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