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也忙問:「誰啊?」
我就大概講了講我喜歡的吳同學,總結概括下來就是一位風度翩翩,幽默風趣的富家公子哥。
「我林嵐以胖三斤和你打賭,這人絕對不是個好玩意!」二姨太冷哼了一聲。
三姨太也面露擔憂地看著我:「這種人我混洋場的時候見多了,你別陷得太深了,但好在年紀小應該還沒那麼多壞心眼。」
說歸說,她倆最后還是想辦法將我打扮得人模狗樣,還企圖用一周時間教會我跳交際舞。
幾天后二姨太第一個放棄:「我就是外頭拎只三腳貓都跳的比你強。」
三姨太雖說堅持教了下去,但我跳給她看的時候她的臉看著墻,嘴里敷衍著說:「挺好的,就這樣吧!」
3
我一直都很期待著我人生中的第一支舞,直到我走進那個包廂前我心底都是歡心與雀躍。
我看見他熟悉地點上鴉片,然后同他經常在一起的富家子弟也自然而然地抽著,她見我站在那里于是問我要不要嘗試一下新潮的娛樂方式。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出來的,但我的大腦確實空白一片,我想起我童年時的那場饑荒,家里一點吃的都沒有,地里卻種滿了名為罌粟的花……
李副官發現了我的異常,他緊張地向我走過來,我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別人覺得我小題大做,但他一定不會,我當時就是那麼堅定不移地認為。
后來他果然如我所想般與我站在了同一立場,他聽到我說的話時眼睛里的憤怒顯而易見,但說話依舊輕聲細語安慰受到驚嚇的我。
沒有女孩子能拒絕一個劍眉星目的美男子邀請你跳舞,還話里話外表達他喜歡你這件事。
但還是因為他送的黃金鑲嵌紅寶石的吊墜,我至少在那商店門口溜達八百回都買不起,頭回有人往我手里送,我真的很難拒絕。
結果這狗男人第二天就反悔說不喜歡我了。
我當時真是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才狠心把吊墜還回去。我等著他說留給我做紀念我就馬上收回手,結果我都走出他辦公室還往回看了好幾眼,他都沒什麼表示。
行,李令光,你真是勤儉持家一把好手!
后來李令光又反悔了過來找我,我尋思我就這麼答應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當然這面子確實沒要起來。
不止我的面子,整個民族的臉面都丟盡了。
五月的最后一天,在租界發生了開槍屠殺平民的慘案,我在高臺上講著孫其璋寫給我的稿子,但這張稿子卻成為了她的絕筆。
我眼睜睜看著我的朋友躺在那里,筆直的脊梁上染上鮮血,滴滴血液滲進這片土地。
當晚司令就決定讓全家出去避難,我再三要求留下,司令卻讓我照顧好他的女人們。
我尋思都是一幫比我活著年頭長的人,個個和人精一樣,哪需要我?但我還是同意跟著一起走,司令救過我的命,我應該聽他的話,哪怕是最后一次。
但司令猜的沒錯,沒有我這幾個女人都得上大街要飯去,還不一定搶得過專業的乞丐。
在這窮的叮當響的鎮里,三姨太竟然問我哪里有舞廳,她要去跳舞。
二姨太比三姨太強一點,但沒強哪去,臨街和老太太們打麻將讓我了抓回來。
精力都這麼旺盛,那就一起干活。
一開始確實是越幫越亂,但幾個月后明顯就熟能生巧了。以二姨太的話說,就是司令不回來了,這個家照樣能過下去了。
大概幾個月后司令帶著李令光一起回來了。看見他的第一眼時我是有些發懵的,因為平時為了這一大家子需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以至于白天我根本沒時間去為我可憐的少女情懷哀思,只是偶爾戴在脖子上的吊墜提醒著我,曾經有一個很好的人真摯地喜歡過我。
4
我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著我。他的眼睛因為我的出現而閃著漂亮的光,這一刻我便想,這個人我無論如何都要抓住,本就一無所有的我在怕什麼!
因為我的堅定,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但我總覺得我倆的角色有點顛倒。他是那個每日里小心思不斷的少女,而我才是他不解風情的情郎。
他同我講:「誰誰誰竟然隨身攜帶著未婚妻給封的護身符,真讓人酸掉牙了。」
你聽聽,這不是他自己說看不得別人秀恩愛嗎!我送點好吃實用的地瓜干怎麼就不對了!一臉我好像是那天底下最大的負心郎,幽怨地看著我。
最后拿了我的照片才好不容易哄開心了,想要什麼就不能直說,非得讓我猜。
后來他去前線打仗,我們便開始了書信日常。由于司令文化有限,家書經常是他代筆,所以一個信封里是要拆出兩封信的。
那天我上集市上買東西,剛進門就聽見二姨太在讀信,讀的是他寫給我的情書。
原來姨太太們就好奇李令光信里寫什麼能足足湊出五張紙來,現在她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