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洛倒是很喜歡,她拿起一顆咬了一口,笑著說:「甜呢!」
彎奴的雙眼霎時變得亮晶晶的,惹得斯儺心里泛起一陣一陣的酸。
將籃子遞給摩,阿洛拉著彎奴繞過小山丘,彎奴便看見一座小房子,不同于寨子里頭的竹樓,它是用厚厚的黃泥壘成。
阿洛說,她看見彎奴,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妹妹,「她同你一樣,都是奇怪的小孩。」
「那她現在在哪里?」彎奴看向她,好奇地發問。
阿洛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十一歲時得了治不好的病,走了。」
彎奴便不再問些什麼,難得她還有關切別人的時候。
……
阿洛和彎奴一來一往,愈發要好。
斯儺不喜歡彎奴去找阿洛,那個叫摩的獸人卻不介意,他很聽阿洛的話。
第一次見到摩的人形時,彎奴還驚奇了好一陣,然后便是好奇為什麼斯儺沒有雙腿。
但也只是一瞬。
她想了想斯儺有雙腿的模樣,覺得怪怪的,連帶著覺得摩有雙腿也怪怪的。
眼見著彎奴越來越適應如今的生活,斯儺心里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從前彎奴有好幾次都想逃跑,但他時刻守著,她又怎麼逃得掉,便也只當同她玩耍了。
但自彎奴長大后,卻再沒有逃過了。
斯儺漸漸生出了期盼:是不是只要自己再耐心地等一等,說不定——彎奴也會喜歡上自己呢?
但寒季一過,森林南方開始春暖花開的時候,阿洛悄悄問彎奴——
「想不想回家?」
十五
想不想回家?
彎奴回了洞穴后,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毫無疑問,她想。
雖然自己被寨子獻祭了,但畢竟是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倒不是選擇了原諒,她記仇得很。
只是,她好想回家看白白母母。
但想起這條蟒蛇孤零零的,突然又覺得有點可憐。
其實他對自己,挺好的……
彎奴下意識地捏住停在手旁的尾巴尖,發起了呆。
斯儺溫順地看著她,縱容著她的小習慣。
……
再次見到阿洛,彎奴答應了和她一起走。
彎奴想,就回去看一眼白白母母,就看一眼,然后她再回來好了。
神樹能將她送回去,也一定能將她送回來。
斯儺脾氣那麼好,她只是回去看一眼,應該不會不同意的。
但阿洛一再強調不能告訴斯儺,正如她沒有告訴摩,以免離開時受到阻礙。
彎奴便也什麼都不說了。
她也不問阿洛為什麼要離開,在她心里,比起阿洛,摩的感受實在無足輕重,她不會考慮太多。
逃跑那天,如同往常一樣,斯儺抱著她趕去阿洛那里。
或許是斯儺和摩已經放松了警惕,又或許是她們表現得太過正常,阿洛讓摩出去捕獵,摩竟然去了,而彎奴也有樣學樣,要斯儺也跟著去。
斯儺猶豫了一下,彎奴便鬧著要吃香香的野果,他想到最近她那麼乖,便妥協了。
等他們一走,阿洛和彎奴便換了一身獸皮,給自己身上涂滿了藿香的汁水,又將帶著她們氣味的獸皮衣扔到了不遠處的河里,它們便順著水流漂遠。
看得出來,阿洛為這一天的到來,做了充足的準備。
她帶著彎奴,背上食物和干凈的水,朝相反的南方走去。
阿洛要賭一把,賭那棵樹能帶著她和彎奴回家。
來到這個世界將滿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到自己的世界。
遇見彎奴是個意外。
她性格溫和,卻也是個冷情的人,摩對她再好,也沒有叫她歇了回家的心思。但看見彎奴的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看見了長大后的妹妹溪溪。
憐惜瞬間充盈了她的心臟。
阿洛決定,要帶著彎奴一起離開。
她還記得四年前的路,這些年采東西也探出了大致的地形,只要拖住斯儺與摩,她們只需要十天的時間,便能走到那里。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顧,她們真的騙過了一蟒一獅,順利地到達了森林的南方,仔細尋找起那顆神樹。
但畢竟走得急促,還是漏下了許多破綻。
獸人并不愚蠢。
就在彎奴發現那顆神樹,指著它轉頭,想要告訴阿洛時,卻看見了不遠處的斯儺與摩。
他們都變回了獸形,一蟒一獅不知何時到達的,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們。
彎奴和阿洛蒼白了臉,離神樹還有不過五步的距離,阿洛拉起彎奴的手,咬著牙往前沖去,都到了這里了,她們絕不能放棄。
但與此同時,斯儺與摩也動了。
斯儺的速度顯然更快,他長長的蟒尾卷住彎奴的小腿,將她從阿洛的手中扯開,再緊緊纏住。
彎奴大喊一聲:「阿洛快跑!」
阿洛沒有遲疑,不顧一切地朝神樹跑去,在即將碰到神樹的一瞬間,被摩撲倒在地。
她在那只獅子的身下奮力掙扎著,伸出手瘋狂地靠近神樹,不知道觸碰到了那里,摩與阿洛竟然憑空消失在神樹下。
彎奴被嚇住,加上連日來趕路的憊累,竟是昏了過去。
斯儺靜靜看了她很久,最后帶著昏迷的彎奴回到了從前住過的洞穴里。
十六
仍舊是那個洞穴,仍舊是那張石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