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決定不如離了南國這個傷心地,以自己將在北國為質子的哥哥換回來。
四哥偷偷潛入北國尋哥哥。
哥哥察覺四哥心緒失常,性格有變,細問之下與四哥定下計策。
那日父王設宴款待狼主,四哥如宗貔所愿,在大宴上伺機手刃父皇。
被父王躲開之后,四哥突然暴起,轉頭刺殺狼主。
狼主措手不及,若不是有些功底,幾乎要被四哥戕殺。
直待侍衛將四哥拿下,四哥自己撞上銅獸。
假死之前,他深深看向宗貔,托付一笑。
就是這樣一個意味深長的眼鋒和笑意,拉開了我趙氏子孫聯手反擊宗貔的序幕。
父皇疑心宗貔挑唆四皇子,而狼主疑心宗貔想要借刀殺人、取而代之,自此再也不相信這個兒子。
待風頭過去,我引四哥喬裝成小黃門,向他的養母皇后娘娘拜別后,四哥便回到宸妃的家鄉樓蘭了。
宸妃是樓蘭大王唯一的妹妹,樓蘭大王心疼四哥,對他頗為重用。
去歲樓蘭大王薨逝,長子禿珠繼位,不愿再向北國稱臣,伺機而動,意圖反抗。
四哥知我在此舉步維艱,幾番危及性命,欲解我之難。多次向樓蘭請援。
這位年輕的君王,也終于等到這樣動亂的時刻,同我里應外合,征伐北國,討回失地。
狼主上窮碧落下黃泉,挖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宗貔。
草原已然隕落了最明亮的星星,失去了最強壯的英雄,戰力攔腰折半。
朝堂上沒有了宗貔的制衡與震懾,九大貴族與皇子勾連,內斗不已,狼主整日猜忌兒孫,對周邊各國的震懾松散了許多。
樓蘭要掙脫束縛,這是最好的時機。
14
禿珠大王求親,震驚朝野。
狼主扶額:「此等妖女,外惹他國覬覦,內惹兄弟爭斗,真真不如遣嫁外邦。」
他宣召我來:「小殿下,草原沒有宗貔,北國無人配得起你,朕愿收你為女,你還朝南國,再以兩國公主的身份和親樓蘭,如何?」
我冷冷笑著——看樣子君王又如何,也就這麼些嫁「禍」旁人的手段。
唯一不同的是父皇嫁我,是要讓我活著禍害草原。
他嫁我,怕是要殺我。
只要我離開北國的地界,頃刻便會被人擊殺,他便可以往樓蘭身上一推,再也不擔嫌疑了。
我瞧著他,只道:「當日和親,并不知完顏家不冊大妃,想我一國公主,嫁進來竟是一個妾。這次狼主將我遣嫁樓蘭,可要說好,孤要做便做樓蘭的大妃,再不與人為偏了。」
狼主有些犯難,大妃不能由二嫁女來做,這是所有國家的規矩。
因為鳳儀必須完好,不然有敗國運。
狼主不答應,我便不出嫁,現在北國動亂,他不會給南國北伐的借口。
我這樣故意刁難他,是要給哥哥們爭取出攻打草原的時間。
狼主與禿珠幾經周旋,禿珠大王看伐北之事準備得差不多,勉強答應下來,回樓蘭備聘。
我站在草天之間,看著牧民們笑著遞給我溫熱的奶酪,心內知曉——戰爭,要來了。
那一夜,許久不見的宗貔魂魄悄然而至。
也不顧我在黑夜沉睡,他拉起我,卡著我的臉,移到了月光下。
月光如霜灑落于我的面龐,我睜開眼睛靜靜看著他。
宗貔眼眸中倒映的那張嬌容,麗色驚人。
他有些慍怒,又有些無奈:
「曾經娘說,天底下最溫柔慈心的女子,就好像月光灑在白紗上一般,光是看著,就使人醉了,你看看老天多不開眼,這樣美的一張臉,竟然長在你這樣一個惡女毒婦身上,讓你隨意在草原為禍。」
我揮開他的手,有些生氣,我們都是執棋者,不知他到底有何資格指責我。
「大王想要索命動手就是了,拿出這許多沒用的腔調做什麼。」
他聲音冷寒:「你可以用你的美貌心計,去吸引各種各樣的男人為你爭斗,但你想過沒有,權貴貪愛美色固然該死,他們驅使的牧民和百姓呢?也活該在你的挑唆下喪命嗎?你知不知道一個牧民家庭有幾個壯丁,有多煩累的活計,若是只靠老弱婦孺,一年收獲的口糧,如何挨得過凜凜寒冬?」
我看著他,想起那些敦厚純樸的牧民,一時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卻仍舊嘴硬道:「大王是北國的星星,你的百姓,自然由你照耀,我不過是你的妾而已,還得為你擔上正妃的責任,母儀天下嗎?」
言罷,有些委屈地瞪他一眼。
我這一眼瞪得千回百轉,頓時將男人的火氣散了個干干凈凈。
他靜默許久,輕輕摸上我的頭,用拇指輕輕摩挲我的眉尾,聲音滿是嘆息:「我只有你一個女人,何來偏庶,你這話說得未免太沒良心。」
「大王有良心,說是和親,卻只娶我做閼氏,誰不知道閼氏說好聽了是平妻,其實還是妾。」
「完顏家從不冊大妃。」
我杏眼圓瞪,柳眉倒豎:「天下就你完顏家有大妃之位?我一國帝女,在別處還做不得個大妃了呢,你的大妃誰稀罕!呸!」
我翻身背對他,裹起被子將頭也蒙上,氣哼哼地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