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不出來，她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愛說實話。

12

我百無聊賴地等著一門新親事。

可等了三五日，我連個像樣的媒婆都沒見到。

倒是翠桃鬼鬼祟祟地天天往外跑，回來時總不空手。

昨日是金樓時興的點翠發簪，今日是錦衣閣的云錦繡衣，她一股腦地拿到我面前。

我問她，她就說是店家仰慕郡主的才華主動相送的。

我信了她的邪。

我有個鬼的才華，管家近幾日愁出的白發足可說明真相。

「這京城里傳遍了，郡主閱人無數，哪家的好兒郎敢上門提親？」

他日日唉聲嘆氣，從我左邊過時說一句「禍從口出」，從我右邊過又說一句「好馬配好鞍」。

念叨了幾日看我無動于衷，他最終還是搬出了在太后身邊多年的地位來壓我。

「您要不親自去徐府向那少將軍服個軟？再不濟這將軍夫人也是高人一等，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我雙目緊閉，只當他老糊涂了。

他氣得捋須跳腳，竟背著我偷偷去徐府探聽消息去了。

回來時他氣鼓鼓地撤了我的好酒好菜，說我這好日子遲早到頭，自當節儉。

翠桃在廊下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迷惑地說：「這徐將軍……真教人看不懂啊。」

看他們一個個打啞迷，我只得又往長公主府里奔。

我去得不巧，正趕上云裳蒙著眼與幾個面首玩捉迷藏呢，她一個不留神抱了我滿懷。

她怪不害臊的，上下其手，直到我叫出聲來，才喪氣地扯掉眼前的綢布。

「我說這面首長得嬌艷就罷了，怎得還憑空多出倆軟綿的東西來。

」

聽我繞來繞去地打探徐府的消息，她翻了翻白眼，撲通一聲躺在榻上。

「你莫要愁那徐少將軍求親了，本宮聽陛下說他早有意中人，這幾日為了備喜禮快把這京城翻個底朝天了。」

我該松口氣的，卻莫名心頭堵得慌。

這徐維安可男可女的本就讓我惱火，憑空冒出來的意中人更讓我氣不打一處來。

13

京城里十兩銀子尋來的話本沒意思了，上林樓的戲法也無趣起來。

醉香樓二樓絕佳的觀景臺也激不出我的興致來，但以前這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我經常憑欄邊嗑瓜子邊看底下攢動的人群，總有那麼一兩個貌美的小兒郎經過。

如今我連桂花酒都喝不出香氣來，嘴里、心里一并發澀，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

翠桃憂心忡忡地守著我，管家也換了副慈祥臉。

「您倒也不必愁著嫁不出去，這京城沒有敢娶您的，遠點的屬郡還是有希望的。」

看我仍是一副懨懨的模樣，管家長嘆了口氣。

他把鼓囊囊的錢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

「要不您去南院里逛逛？我再給您找幾個瞧著順眼的來府里候著？」

我立馬精神抖擻，讓翠桃把那云錦繡衣給我換上，青天白日里就往南院去了。

管家在我身后老淚縱橫我也看不見。

「下個月真得勒緊褲腰帶了。」

馬車疾馳到了南院門外，早有幾個俊俏的小兒郎候著。

我咧嘴笑著一手一個摟著往里走。

真怪，我只覺他們身上的脂粉氣不似平常好聞，讓我有些隱隱泛惡心。

定是這幾日沒胃口吃得少傷了脾胃，我定定神直奔上房，又叮囑鴇母送些清淡的酒菜來。

鴇母面露難色，欲言又止，可我已經風風火火直奔雅座。

旁邊桌前有人起身，聽聲音我便知道是那化成灰我都認得的少將軍。

「怎麼少將軍的意中人在這南院不成？」

14

這話說出口我就后悔了，顯得我多在乎似的。

看徐維安眼神晦暗地盯著我摟在小兒郎腰上的手臂，我立刻又收緊了幾分，挑釁地瞪著他。

他卻笑了，笑得我后背汗毛起了一層又一層。

他拍拍手叫來了鴇母。

「我是不是說過，敢讓穆棠郡主再進南院，我便一把火將她走過的路燒個精光？」

鴇母嚇得瑟瑟發抖，軟了膝蓋跪在地上。

「我的好將軍，我的好郡主，您二人鬧著玩別連累老奴啊。」

我氣得渾身發抖，在長公主那里吃癟也就罷了，怎麼我在外頭也吃不開了？

一個少將軍也敢騎我頭上？

他不就是仗著跟我……睡過嘛。

我親自扶鴇母起來，「你且去外頭候著，挑那模樣好的，魚水之歡有些硬本事的，都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今日這南院我如何就逛不得？」

我目不斜視地從徐維安面前經過，大剌剌往榻上一靠。

他竟沒暴走，笑著點點頭，「既然郡主擺了譜，也不好讓她下不來臺，去叫人吧。」

一會的工夫，鴇母果真領著幾個小兒郎來了。

只是逐一看過后，我越發地興趣索然。

有了徐維安在一旁，這些人都黯然失色。

偏偏他閑得很，扯把椅子坐我旁邊。

每個小兒郎進來，他就上下打量，嘖嘖出聲。

「矮了點。

「胖了點。

「臉白如紙，怕是有些虛，瞧瞧這汗流的，是真虛。」

竹簽也有三分氣節，沒有小二郎愿意進來受辱了。

徐維安稱心如意了，笑得一臉安穩，手一提溜帶著我往上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