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他怒火中燒,我也氣得不輕。
「小將軍只管放心,那日之事我可誰都不曾提起,連貼身的丫鬟都不知道。」
笑話,我還沒覺晦氣呢,他倒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至于這銀票,權當酬謝小將軍那晚的伺候了。」
9
徐維安是被氣得半死走的。
他邁過門檻時還抬腳踹壞了我的雕花大門。
那門搖搖欲墜,他一進一出都地動山搖。
管家心疼地打量著門,掰著手指算修一趟要花多少銀兩。
「不夠的上將軍府要去,誰踹的讓誰修。」
我氣得晚上連吃了兩大碗飯。
管家垂頭喪氣地在一旁又算了算。
我更窩火了,「怎麼我堂堂郡主要揭不開鍋了?」
管家居然點了點頭,細細地與我盤賬。
「月初您宴請周夫人花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后來您說府里丫鬟穿得不夠時興,上到嬤嬤下到浣洗女,買布裁衣花了五百三十七兩銀子;府里日常吃的用的都挑好的,但是今日那十幾個男寵……」
管家有些氣惱地瞅我一眼。
「一來一回您每人賞了二百兩銀子,除了那一個您好歹摸了摸小手,旁的來府里一趟跟白撿錢似的。」
那也不至于私庫見底吧?
管家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陛下惱火您退了徐家的親事,把俸銀砍了一半您忘了?」
然后這禍首今日還來大鬧一通,踹壞了門,嚇跑了一眾少年郎,害我空歡喜一場,一想到今夜仍是獨守空床我就心塞。
偏偏翠桃氣喘吁吁從門外跑進來,嘴里還嚷嚷著:「郡主得虧你沒同意嫁過去,那徐將軍腦子不靈光。」
她隨手拿了一盞茶,邊喝邊說:「徐小將軍剛剛在集市上撒錢呢,聽說拿著幾張銀票兌了不少碎銀,在醉云樓上撒了小半個時辰。
他說什麼這錢來得不得勁兒,留著折辱了徐家。」
嘶,聽得我又是一陣心疼。
都是我的錢,他倒是拿來折辱我啊。
10
入夜,我躺在榻上翻來覆去。
窗外夜色沉沉,偏生這三兩只野貓到了春天叫得越發撩人心弦。
我幾時入夢的不得而知。
夢里仍是那精壯的胸膛,貼近時如烈火上身,寸寸燎原。
我難受地扭動身體,卻像被困住似的。
這哪兒是春夢啊,這是夢魘。
身體被壓得嚴實,我梗著脖頸想要發出聲音,卻被對方悉數吞入腹中。
我悶哼了兩聲,似聽到一聲輕笑近在耳畔。
我豁然睜開眼,險些一腳踹上去。
只是對方早有防范,一只掌心有繭的大手握住了我的腳。
猶在耳邊的笑里帶了點狠勁兒,「『閱人無數』?嗯?」
腰被大掌按在榻上動彈不得,我疼得倒抽了幾口冷氣。
就算沒有那一縷月光,我也猜得出這往死里折騰我的是誰。
「疼疼疼……哎呦,不行……腰……腰要斷了。」
可他哪兒聽我使喚?
搖撼之間,我連哼唧都無力得似那貓叫。
我腦子里只剩些零星的念頭,這床榻可別塌了,宿在外頭的翠桃可千萬別闖進來。
直到天微白,聽得雞打鳴,我才感覺那身軀從我身上離開。
迷糊間好似聽到他說了什麼,我恍惚地應了一聲。
等再睜眼已是晌午,日頭高懸。
翠桃站在我床邊,羞紅了臉,「郡主……昨夜,怪累的吧?」
我低頭,饒是遍覽禁書,其中描述也不及我這周身的青紅痕跡讓人臉紅心跳。
再瞧見枕邊多了一摞銀票,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這武夫記仇不說,有仇他是真報啊。
11
眼看管家收了那厚厚一沓銀票喜不自禁,我便悲從中來。
想我堂堂郡主,太后的侄孫女,充盈私庫竟是靠身嬌腰軟換來的……
再回想徐維安昨夜似是半點酒未沾,我更是憋悶得厲害。
他這是既好龍陽,又不忌女色啊。
難為我這一年里三不五時地惦記他。
我甚至暗暗揣測圣意,若我提出要嫁個贖了身的南院頭牌會不會觸怒龍威,掉了腦袋。
如今他貴為殿前紅人,盛寵如日中天,我嫁他自是易如反掌。
可一想到那般絕色非我一人獨享,日后我不單要與他的眾多妾室爭寵,還得同那一個個嬌媚甚過女子的少年郎爭寵,我就恨得牙癢癢,手也癢癢。
我當即卷了兩匹上好的蘇錦,幾盒醉香樓的云角糕直奔長公主府。
瞧著我那不夠打牙祭的食盒,云裳瞇著眼任由面首給她捏穴位,估計想著怎麼不傷情面地駁了我的不情之請。
聽我講了經過,她卻驚得險些從榻上摔下來。
「慢著,倒回去,從那南院說起……」
我硬著頭皮把那一夜講得細致入微,她聽得兩眼放光,對那面首撒嬌地投懷送抱都敷衍了事。
末了,她連連嘆氣。
「這般絕色,倒是可惜,可惜。」
我氣憤地捶了捶腿,「可男可女,著實可恨。」
「不不不,本宮是說這般絕色竟讓你撲倒了,實在可惜。」
我頓時滿頭黑線。
好在她很快聽出我的憂慮來,倒是堅定地站在了我這頭。
「本宮勸勸陛下,盡快給你另擇一門親事。萬一你嫁過去敗給了那些小倌,當真是給我皇家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