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懇切地看著他,他望向我的神情含著幾分悲憫,隨后卻又笑了:「對,是我想多了,它們只是一棵樹和一朵花,你若想種,便去種吧。」
因他這句話,我開心好久,迫不及待地便去尋了那花種。
太陽花易成活,不需精心照料,且開的時候花色繁多。
我摸了摸星辰樹:「這下你可開心了,要趕快開花結果哦,不要辜負我和殿下的心意。」
轉而又對大殿下得意道:「殿下你看,太陽花開了,它會永遠陪著這棵樹,因為它很好存活,是很堅韌的花種。」
此后,我喋喋不休,在花期還采了一捧漂亮的,做了個好看的花罐,放在紫元殿的案幾上。
「殿下聞一聞,是不是很香?」我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他頷首看我,雖未真的去聞了那捧花兒,但嘴角勾起,是含笑的模樣。
常言道,樂極生悲。
后來那星辰樹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心意。
它報答我的方式比較特殊,夜深人靜時,于我窗前投下樹影,發出沙沙響聲。
待我揉著眼睛醒來,光腳前去,發現并不是它開花了,而是它生蟲了。
神樹長出的蟲子,看著比長蠻還要肥美,圓滾滾剔透一條,月色下泛著白色熒光,色澤誘人。
當時院里就我自己,做夢一樣。
夜風吹拂,萬物生長,抬頭可見星空,赤腳踩著花叢。
仙蟲掉落在我掌心,我瞪大眼睛,在要不要留給大殿下的想法中,吞咽口水,一口給吃了。
印象之中,大殿下不吃蟲子,即便是大椿葉下的長蠻。
長蠻在我看來是頂好的仙蟲了,像我們烏鴉一族,大都是見都未曾見過。
我倒是有幸吃過,但萬不及星辰樹上這一條。
仙蟲吞下,我便感覺體內火熱,靈力橫沖直撞,蔓延四肢百骸,又尋不到出路。
我當時真是被這棵樹坑慘了。
以我的修為,壓根消化不了它的蟲子。
后果便是,面紅耳赤的我,暈暈乎乎,腳步虛晃地在樹下轉圈圈。
若說那時的感受,便如同你們人類醉酒一般吧,我大概是醉蟲了。
身子像是踩在半空,腦袋懵懵,偏還保持一絲清醒,很舒服也很愜意。
于是大殿下出現的時候,我已經不在樹下轉圈了,我飛到了樹杈子上,坐在枝頭仰天大笑。
他大概,是被我豪放的笑聲引來的吧。
大殿下站在樹下,玄衣長袍,冷冷清清,聲音染著幾分被吵醒的啞——
「鈴鐺,下來。」
「……殿,殿下?」
我瞇著眼睛看他,不住地搖頭,總算確定了不是自己眼花,然后趕忙地便要下去。
結果便是踩了空,掉落在大殿下懷里。
凌空而下,我啊的一聲,反應過來已經勾住了他的脖子。
大殿下并未放我下來,他抱著我,大概是看出了異樣,眉頭微蹙:「吃了什麼,臉這樣紅?」
「蟲子。」
「哪里來的蟲子?」
「樹上的。」
我暈暈乎乎地貼著他,不住傻笑:「殿下,你好香,讓我聞聞……」
若是平日,打死我也是不敢如此同他說話的,但那日我不僅說了,還蹭了,一個勁地往他懷里鉆。
我還嚶嚀了一聲:「真好聞,我好喜歡殿下,好喜歡……」
我后來才知,星辰樹上長出的蟲子,名為「百靈」。
那當真是極難得的東西。
星辰樹以星辰之力為食,百靈蟲亦是精華中的純粹,吃下之后,若宿主消化不住那靈力,便會逮哪兒鉆哪兒,連心底那點不為人知的念想和理智,也順便被燃燒,叫囂著放大。
我大概是自己也渾然不知,早就對大殿下心生愛慕,藏匿心中。
大殿下身子一頓,繼而呼吸凝重起來,他鉗制住我一只作亂的手,握于掌心,極輕地笑了一聲:「什麼都敢吃,貪嘴。」
「……殿下,我好暈。」
「嗯。」
「好癢。」
「哪里癢?」
「心里癢。」
我再次勾上了他的脖子,拉近了距離,湊上去親吻他的唇。
「……好喜歡殿下,我好喜歡。」
呢喃的話語,似乎也一并燃燒了大殿下的理智,他眸光深深地看著我,眼梢瀲滟著薄紅,呼吸也開始紊亂。
然后用手扣住我的腦袋,天旋地轉間,一聲驚呼,我已經躺在了星辰樹下的花叢。
大殿下近在咫尺的臉,鼻尖相觸,我們面對面貼著,他輕顫的眼睫好癢,溫熱呼吸印在我唇邊——
「真的喜歡?」
「喜歡。」
我睜眼看他,順勢又要去勾他的脖子,他卻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又慢慢地與我十指緊扣。
「乖,你要老實一點,我怕傷到你。」
低沉的聲音,含著誘惑的沙啞,我恍惚又想起初到紫元宮時,為他清理傷口,他輕扣住我的腦袋,帶入自己懷中時說的話——
「我怕傷到你。」
過后我才知,浴火重生過的鳳凰,情動時有多危險和癲狂。
他本就是一團火,如燃燒著的烈焰呼嘯不止,可一寸寸將人灼燒,焚燒殆盡。
烈焰不止,周而復始。
親吻時,他隱忍克制。
分明控制得分明很好,也很溫柔,可后來又不知為了什麼,睜眼望向我的眼睛,殷紅一片,染了幾分癲狂。
然后發了狠地吻我。
仔細想來,他應是那時發現,我根本不會被他灼傷。
很奇怪,我嚷嚷著說熱,那團火可將我燃燒,竟傷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