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這傷要迅速處理,不然后患無窮。
思量片刻,我沖他示意,「過來。」
他略有些磨蹭地過來。
靠近了些時我直接拉了他過來,把藥塞到他手里,邊說邊轉身,「幫我涂一下。」
身后的人沒動。
我撩著衣裳,不耐煩地催他,「還不快點,你想死嗎?」
書生這才磨磨蹭蹭把藥涂了上去。
最后我松開咬得血跡斑斑的唇,從衣擺處撕下一布條來纏在腰處。
這一番動作我已渾身是汗。
屋內血腥味極濃,已經引來了一些人。我聽到外頭的動響,翻到窗戶邊上,對屋內還愣著的書生揚了揚下巴,「多謝!你快走吧!」
回去后我才知道,有些消息比我本人走得還快。梁承澤已經知道我負傷且放走一人的事情。
我不是第一次在任務中受傷,也不是第一次放走不相干的人,但是梁承澤少有地暴怒了。他給我灌藥,使我武功盡失,然后又趁我昏迷之際,給我中了蠱。
當初我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生氣,只從赤月的只言片語中得知他的某位寵愛的妃子說了句不喜我的話。
「瑤瑤,雖說主子曾經允諾你皇后之位,但是……」赤月欲言又止。
我冷笑一聲,「你還真信這個?那就當是因為這事吧。」
赤月在唬我。
梁承澤斷不可能因為一個妃子的話就廢掉自己最得意的暗衛,就像他也不可能等大業已成時讓我當皇后。而不論是何原因,我都只知自己再不會做他梁承澤的狗。
所以我留下后腰的疤,和手腕處因為中蠱而留下的痕跡。
醒來時,荀鶴又捏著我手腕,摩挲那道疤。
他似乎對這道疤痕很感興趣。
我靠在他懷里,懶洋洋道:「陛下終于愿意留下來了?」
他垂眸看我,「瑤瑤昨晚手腳并用,把朕困得牢牢的,朕可實在逃不出去。」
說謊不打草稿。
我摸了摸身上新換的寢衣,摟上他脖子,貼在他耳邊嘆了口氣,「荀鶴,我到底能不能信你?」
荀鶴放松地任我摟著,話中含笑:「瑤瑤此話怎講?」
我有些累,不作響,悶悶地貼著他,感受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
良久我才松手,注視著他道:「你知道我是梁國的細作,也知道我中了蠱毒,是不是?」
他撥開我耳邊的發,不作答。
我自顧自接下去,「你肯定是知道的。但你沒殺我,反而寵幸我,還兩次十五的晚上都跑來照顧我。」
「你是想利用我,」我頓了頓,才鼓起勇氣道,「還是喜歡我?」
荀鶴漆黑的眸子盯著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利用你如何?喜歡你又如何?」
「你若是利用我,那我希望在我還有利用價值時,你能讓我活得更久一點;若是喜歡我……」我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了,捏著衣角擠出幾個字,「那我就信你了。」
他念念有詞,「若我喜歡你,你便信我。那若是要我信你,便是你喜歡我了?」
我蒙圈了:「啊?」
他仍滔滔不絕,「若是這麼看,互相利用需要相互信任,也就是互相喜歡,兩情相悅——」
我捂住他的嘴,「夠了,可以了,陛下,您該上早朝了。」
荀鶴盯著我笑起來,溫熱的呼吸灑到我手掌處,酥酥麻麻。
我臉又燒起來。
外頭太監急匆匆敲了敲門,傳話道:「陛下,天牢出事了!」
梁承澤越獄了,連同一起消失的還有柔妃赤月。
我瞬間手腳冰涼,偏偏身旁的人還摟著我,懶洋洋沒個正形,「手怎麼這麼涼?」
我很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您心情還挺不錯哈。」
他端詳了我一會兒,作恍然大悟狀,「你怕了?」
我扶額。
這廝的惡趣味什麼時候能少一點!
「不必怕。」他湊過來貼著我的額頭,話卻惡劣,「只要瑤瑤與我互相利用,就不必怕。」
我算是有點明白了,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坦然什麼所謂心悅我這樣的心思。
荀鶴確實沒碰過赤月,因為赤月每次侍寢,都會點上安息香讓荀鶴睡過去,然后喬裝打扮出門。荀鶴也就將計就計,待她出門了再翻墻翻窗的過來找我。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她是梁承澤的人了?」
「嗯哼。」荀鶴肆無忌憚地捏著我的臉,「我也早知道賈振敏和梁國之間的聯絡。只是其中關系盤根錯節,當初沒能找到由頭處置,如今可以連根拔起了。」
如今能找到的由頭,是這幾日南方突然發生的暴動。
這兩年南邊大旱,本來朝廷賑災將難民安頓得不錯,不曾想有條河干涸后,河底露出一塊形狀怪異的巨石,上面刻著「大災將至,天下易主」幾個大字。一時民心動蕩,謠言紛紛,最后不知怎的直接起了暴動,死傷無數。
「此事背地里有梁承澤和賈振敏推波助瀾,正好可以一網打盡。我將他在天牢養了這麼多時日,總算能討回利息了。」
荀鶴波瀾不驚地與我講這些權謀算術,我卻驚恐不已:「救命,你到底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這盤棋他到底布局布了多久。
他狐貍般的眼睛微瞇,「原先是有一事,如今也清楚了。」
我傻愣愣的,「啥?」
他吻了吻我的唇角,調笑道:「瑤瑤的心意。」
「一直擔心你是不是還瞎眼,心心念念著梁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