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在立貞潔牌坊一樣。
赤月盯得我更緊了,「瑤瑤,你是要背叛主子嗎?」
我佯裝鎮定,「沒有的事。」
她不依不饒,「你從前就有過。」
我垂眼,「那也是中子母蠱之前的事了。」
她已上前抓住我的手腕,暗暗下了力道,是鉆骨的疼。
「瑤瑤,主子活著,你才能活著。」
她冷冰冰地瞧著我。
我扯出一個笑,「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赤月與我朝夕相處十余年,她太了解我了。今日的一番談話,她從我的言行舉止就能發現端倪。
走前她還面無表情對我道:「瑤瑤,如果可以,我不想殺你。」
怎麼說?姐妹情深?
可我真的做不到像她一樣與梁承澤生死與共。
我巴不得梁承澤死快點。
那晚我躺在床上,想到后日又是十五,這樣浪費下去我會只剩三十幾天的壽命。
現在我面臨的就是一個問題,到底要不要信荀鶴。
他說他不曾碰赤月,但是赤月從未說過此事。
如果是假的,那我能選擇的路就只有幫梁承澤,最后就算茍活于世,也會過得連狗都不如。
如果是真的,說明我在荀鶴心里還有點地位,那我就冒險幫他,說不定能為自己賺一個好出路。
至于舒婕妤,自那日后她就避著我不見,實在指望不上。
我悲哀地發現如果要像個人一樣活下去,最大的期望還是荀鶴。
這是一場豪賭。
我做了決定,第二日將我所謂的「追夫指南」寫成冊子,送到舒婕妤宮里,只求見她一面。
她回復道三日后給我消息。
瞧瞧,我這皇后哪有威嚴可言!
可惡。
十五日,荀鶴照例召了赤月。
我吃了保持神智清醒的藥,再次屏退宮人,獨自留在寢宮。
蠱毒發作,疼痛更甚從前。似有一雙大手將我的五臟六腑攪爛,再拿著把錘子一寸不漏地敲打我的四肢。
不到半個時辰我已渾身濕透,意識仍舊清醒。
有人翻了窗戶進來,跳到床上。
他摟住我之際,我忍著劇痛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背后的人發出一聲悶哼,但仍抱著我。
我舔著嘴里的鐵銹味,從齒縫里蹦出幾個字:「荀鶴,是不是,你這個,狗男人?」
那人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將我抱緊,一聲一聲道:「瑤瑤,瑤瑤……」
我攥著他衣角,盡管疼得沒有氣力,仍使勁推他,「你,是,不是,你?」
黑夜得不到回應。
最后只有一聲聲的「瑤瑤」,和我無邊的痛苦。
我最終還是疼暈過去了。
我做了個夢,夢到我最后出任務,地點是那間朝南的采光極佳的小房間。
梁承澤給了我目標人物,但沒說此人做什麼的,又為何要殺他。這些東西他從不會說。
我扮成青樓的姑娘,在樓下找到了那個倒霉蛋,三言兩語就勸到了二樓的房間里。
此時如果是赤月,進門這一刻就下手了。但我總喜歡演一演,而且此人身強體壯,看著也有點功夫在身上。
我與他演著演著就到了床上。他伏在我身上沉醉溫柔鄉時,我摟住他,用袖刀割斷了他的喉嚨。
他的血噴到我臉上,與我的眼淚混雜在一起。
沒想到他也留了份心,雖然來不及躲閃,卻也用盡力氣向我打了一掌,在我翻身之際又飛出一把小刀,徑直插到了我后腰處。
然后他死了,瞪大眼睛,面目猙獰,身子癱軟在床上,脖頸處鮮血汩汩,死狀慘烈。
我挪到床對面的靠椅上,往后腰處一摸,果然一手的血。
我下意識「嘶——」了一聲,余光中看到床底邊緣有片青色衣角。
「誰?」我握緊手中的刀,冷聲道,「不出來我便殺了你。」
一陣悉窣聲,一個穿著青衣身形瘦弱的書生從床底鉆出來。
「姑娘饒命。」他灰頭土臉道。
這次行動真是大意了,竟沒注意房里另有他人。
按照往常的規矩,行動被外人看到,是要滅口的。但這小書生看起來柔柔弱弱,我又負傷,一下子不想殺人了。我心下糾結,便擰著眉不語,只看著他。
他一直低著頭,偶爾才抬起來看我一眼,最后極輕道:「姑娘別哭了吧。」
我以為他安慰我呢,未曾想下一句就是:「好歹是個殺手。」
殺手的本能讓我竄了出去,轉瞬我已將他壓在門板處,刀尖抵在他脖頸上。后腰處的傷口因為拉扯又疼了一陣。我下意識擰眉,湊近看他,「想死?」
這書生相貌寡淡,但此時此刻也不慌不亂,平平無奇的五官反倒顯出些韻味來了。
「生或死,全在姑娘手里,」他垂下眼眸看我,「在下如何想的又有何干系呢?」
我向來不喜歡殺與任務無關的人,往常也都會避免被旁人瞧見。今日負傷,又念及這書生身形孱弱,手無縛雞之力,便就此作罷。我拿定主意,把刀子移開了一些,仍兇巴巴道:「不出聲,你便能活。」
說罷我謹慎地坐回靠椅上,從身上摸出金瘡藥,拉扯身上的衣服想要敷藥,但是我發現我看不到具體情況。
而且那刀子上許是涂了毒,疼得慌,我疼到滿頭大汗。
門板處的某人輕咳了一聲。
我惡狠狠地瞪過去,渾然不知此時的自己衣衫半解,露出大片肌膚,頭發散亂,身上還有凌亂的血跡,多少有些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