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先給我下毒，又以端午道賀，進宮看望淑妃為由，將我偷偷運到了大明玄殿，和謝昭顏合謀了這出改換身份的好戲。

薛承和謝昭顏情起于多年​​‌​‌‍‌‍‍​‍‌‌‍​‌‌​‍‌‌​‍‌‌‌‍​‍‍‍‌‌​‌‌‍‍‍​‍‌‌‌‌​‌‌‌‌‍​‍‌​‌‍‍‌​‍‌‍‍​‍‍‌​‍‍‍‌‌​‌‌‍‌​‌‌‌‌‍​‍‍‌‌‌​‌‌‍‍‍​‌‌‍‍‍​‍‌‌‌‍​‌‌‌‍‍​‍‍‍‌‌​‍‌‌‌‌​‍‍‍‍‌​‍‍‍‌‌​‌‌‍‍‍​‍‍‍‍‌​‍‍‍‍‍​‍‍‌‌‌​‍‍‍‍‌​‌‌‍‍‍​‍‌‌‌‍​‍‌‍‌​‌‌‌‌​‌‍​‍​‌‍‌​‍‍‍​‍‍‍​‍‍​‍‌‌‌‍​‌‍‍​‍‌‌‍​‌‌​‍‌‌​‍‌‌‌‍​‌‍‍​‌‌‌‍‍​‍‍‌‌‌​‍‌​‌‌‍​‍‌‍​‍‍‌‌‌​‍‌‌‌‌​‍‍‍‌‌​‌‌‌‌‌​‍‌‌​‍‍‍​‌‌‍‍‍​‌‌‍‍‍​​‌​‌‍前，因謝昭顏身份特殊，所以這份情誼埋得極深，連衛恕都不曾得知。

唯一的變數，便是我進宮后才全然斷氣，附身到了貓的身上，僥幸活了下來。

只是這變數，除了我也無人知曉。

若是旁人知道了，只怕會把我當作妖孽，直接一把火燒死。

現在薛承和謝昭顏的事被衛恕查出，衛恕除了剛從暗牢回來的那天有些失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可他把我交給了侍女照顧，偶爾看見我，也會目色恍惚，隨后飛快離開。

興許，是怕睹貓思人。

在這樣的氛圍中，我總覺得后背發涼。

這樣陰惻惻的感覺在得知薛家大廈將傾的那天到達了頂峰。

薛家犯下的事不論大小、不論牽扯到誰，全都被衛恕捅了出去。

大罪小罪夾雜在一起，整個薛家亂成一團，從前得罪過的人更是紛紛上前踩上一腳。

薛家的家底統統充了國庫，領旨去查抄的衛恕笑得和煦，像是寒冬里露出的暖陽，語氣也溫和得不像話：

「反正都是亂局，不妨再亂一些。」

衛恕瘋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在我的腦中，我就打了個寒戰。

我不知道外面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只知道衛恕顧及崔家的人不知實情，所以還沒有朝謝昭顏下手。

他暗中派人將謝昭顏看管得嚴嚴實實，緊接著就在自己的府中做起了法事——

他要超度我。

為此，衛恕不惜請來了高僧塵慧。

塵慧最是高潔，常年云游，若非衛恕曾救過他的命，他欠了恩情未還，想來是絕不可能進京的。

我被侍女抱著，看著一堆人超度我。

在誦經聲中，塵慧次次上香次次斷。

塵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衛恕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我瞄了衛恕一眼，低低地叫了一聲，表示自己不是很贊同這場法事。

衛恕低眉，扯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

「你也很想她，對不對？」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塵慧掐算了許久，隨后視線掠過了我，抬手將衛恕請進了書房，談了整整一下午。

塵慧那一眼又空又涼，看得我心頭一緊。

二人密談時，我便在外頭看著彌散的白煙發呆。

等到再見到塵慧時，他好似松了一口氣，又好似吊起了一顆心。

跟在他身后出來的衛恕，神情比塵慧還要復雜。

我被衛恕帶回房，放在了床上。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直到把我盯得渾身都不自在了，才遲疑著吐出了兩個字。

「謝筠？」

「……」

「如果你是謝筠，你就叫一聲。」

「……喵。」

幾次試探下來，我次次都給出了準確的回應，而衛恕仿佛變成了一尊被雷劈出裂痕的石像。

衛恕花了足足一刻鐘，接受了我變成一只貓的事實。

而后，他又花了足足半個多時辰，才徹底接受了他鬼鬼祟祟的日常全部被我看在了眼里。

「無妨……」衛恕的目光漸漸恢復了神采，「無論你是崔六郎、是謝筠、還是阿青，都無妨。」

原以為他是發瘋了。

合著是瘋得更厲害了。

11

謝昭顏步步為營，甚至曾提前數次宣我進宮，只為了模仿我的習慣，試探我的喜好。

如此小心謹慎，方能瞞過所有人。

就連衛恕也以為我是受到了流言困擾，所以暫時不想見人。

直到他收到了「謝二小姐」要離京遠游的消息。

我不可能離開義母。

若不是義母，我老早就死在了法華寺。

她是天底下第一個待我好的人，更何況如今京中并不太平，所以就算天塌下來，就算流言化刃把我捅個對穿，我也會留在她的身邊。

這件事，謝昭顏不懂，但衛恕懂。

再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消息，一個荒謬的念頭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腦中。

親審薛承后，那個念頭變成了事實。

衛恕連發了幾天瘋，在得知我變成了貓以后，衛恕再度和顏悅色了下來。

他笑瞇瞇地把床讓給我了，自己在地上打起了地鋪。

衛恕從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第二日夜間，他就帶著我去了府中的地牢。

在來之前衛恕就告訴了我，他把謝昭顏抓來了，還請了塵慧施陣做法——

謝昭顏既然毀了我的身體，那就得把自己的身體賠給我。

地牢里的燭光并不算明亮，謝昭顏的手腳被鐵鏈鎖住，在見到衛恕的那一刻，謝昭顏險些尖叫出聲。

在得知衛恕審了薛承后，謝昭顏反而平靜了下來。

「衛大人，我和你無冤無仇，這件事本也礙不著你，你為何要與我做對？」

「不巧，謝二小姐是衛某的心上人。」衛恕落座，答得理所當然。

謝昭顏的唇瓣翕動了兩下：「心、心上人？你一個太監，居然，居然……」

謝昭顏臉色難看。

無論如何，我和她有著同樣一張臉。

她似乎無法接受，衛恕對這樣一張臉有情。

衛恕也沒反駁她。

畢竟當年他僥幸躲過宮刑，當了這麼多年假太監，難聽的話聽得多了去了，根本不在意這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