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的時候是一臉想死的表情:「邊兒去!」
「哦。」
我走到了他們剛拉好的警戒線外面。
現場有個跟來的警察小姐姐來詢問我情況。
我說:「我是來找小金的。」
「小金?」
「我撿的流浪狗,跑進來了。我還跟保安大叔打了招呼的。」
我看到保安就站在她身后,表情一言難盡。
我跟他揮揮手:「大叔,您剛才不是看著我進來的嗎?」
保安臉色一變。
他說:「是、是啊……」
正說著,那邊起出來一具已經經過防腐處理的男尸。
我耳力好,聽見法醫在跟他徒弟說……
「死者是男性,死亡時間不好說,但可能超過了半年……」
我正側著耳朵聽得認真。
我哥過來了。
他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現場全都是你的腳印!」
人美心善的警察小姐姐還幫我說話:「別這樣,她也不是故意的……」
突然那邊又響起驚呼聲。
我說:「對了,這林子里還有個瘋女人。」
28
天亮時分我被一起帶回去了。
尸體被帶回去尸檢,瘋女人也抓住了。
她看起來更瘋了,被兩個女警扶著,一直晃著頭。
我上車之前扭頭看了她一眼。
她年紀不小了,面色黢黑,眼睛卻還是很亮。
我對我哥說:「哥,你說,她都這麼大年紀了,手腳怎麼還這麼利索?」
我哥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嗯?」
「咱爸當年也是走南闖北,體質一流,這剛過了六十就風濕了。這女人……別的不敢說,起碼這些年應該不缺營養吧。」
我哥立刻會意:「有人在給她送飯。」
「嗯……」
29
我跟著去了警察局。
可是我哥現在忙得不得了。
一下多了兩具尸體,兩個現場。
他臨走的時候交代一個看起來很 A 的警察小姐姐:「看好我妹妹,別讓她亂來。
」
小姐姐會錯了意,點點頭:「放心吧。」
等我哥走了,她就鄭重向我保證:「別怕,我會照顧你的。」
這話是沒讓我哥聽到,否則必然原地吐血三升。
30
我要接受問詢是因為現場實在留下了太多我的足跡。
我裝作不懂的樣子,很容易就把時間拖了下來,并且把細節反復回憶了幾次。
做筆錄的小姐姐叫陸彤,她很耐心地跟我捋著遇到那個瘋女人的每一個細節。
殯儀館出現了一個大活人上躥下跳,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就試著打聽:「她應該就在安琮工作的地方附近。」
陸彤嘆氣:「目前安琮基本排除嫌疑了……」
31
我愣了一下。
難道真的是另一個?
可是,年齡對不上啊。
除非他是模仿作案,而且把細節模仿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32
我盡量拖延時間,可還是到了要告辭的時候。
陸彤來送我出門。
本以為不會有什麼收獲了。
結果剛走出去就聽見……
「真是夭壽!十年前那個連環殺手找到了!」
我:「???」
33
壽義殯儀館那具男尸,竟然就是十年前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安琮指認的!
尸體叫周建,曾經因為強奸未遂入獄三年。
出來以后就成了殯儀館的編外人員。
那個瘋女人也是周建帶來的,一直養在園子里。
這殯儀館已經沒落了,領導壓根不知道。
安琮說周建以前經常說些「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就得殺了」之類的話。
可他也不是很信,以為周建是吹的。
直到半年前周建突然消失。
他自稱并不知道人死在哪兒了。
周建倒是留下過話,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讓他給那個瘋女人送飯。
「反正我也拿了一筆錢,我就給她送了。」
此外他還招認了,周建有個關系很好的人,私下從來沒有見過面,都是在網上聊。
「那個人挺有錢的,給了周建挺多錢。剛開始周建還會幫他把死人的殘肢混在其他死者的尸體里一起燒了……」
據說哪怕是有家屬盯著,多一塊兩塊什麼的,是不會被注意到的。
更別提大多數家屬都不愿意仔細看。
聽同事說話的陸彤蒙了。
「什麼叫作家屬?」
同事臉色賊難看:「意思就是,可能有一部分死者的尸體,被混在了有家屬的人的尸體里一起燒了,然后下葬了。」
他甚至沒選擇混在無人管的流浪漢的尸體里。
現在骨灰找都找不回來了,更別提取證了。
陸彤問:「把事兒推到死人身上……能信嗎?」
同事說還在審。
審問過程中安琮那吊兒郎當的態度可把警察氣壞了。
他說:「警察同志,我就是賺點錢,另外在網上胡說八道兩句,又沒殺人,也沒犯法啊。」
這人不但毫無人性地協助兇手燒尸,他還是個法盲!
他倆討論得火大,我悄無聲息地要走。
34
我剛走到門口,迎面碰見了我哥的小徒弟,手上牽著一條狗。
瞅著是只金毛串串,臟兮兮的。
他說:「這是你說的那個小金嗎?它一直跟著我們的車跑。」
我說:「誰是小金?」
年輕的法醫直接被我干蒙逼了。
那只狗對著我搖頭擺尾,一臉跟我很熟的樣子。
我瞇起眼睛:「我認出來了……」
它就是昨晚咬我靴子的那只流浪狗。
誰知那小法醫會錯了意,直接把狗塞給了我:「想起來就行,帶回去吧,記得把證辦上。
」
我:「……」
這小弟弟搖頭晃腦:「總算有點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