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絕對的權勢,只能任人魚肉。
謝東恒斡旋于朝臣之間,剝繭抽絲,找到了謝家的滅門密案的線索。
幕后主使,竟然是當朝皇帝。
謝東恒曾經對我說過,他這輩子最后悔事情,便是在謝家被屠的時候,沒有和仇人同歸于盡。
成為駙馬,名正言順地接近皇帝。這是謝東恒報仇最好的機會。
賜婚的消息下來,謝東恒就變了。
他像是瘋了一樣,衣不解帶,整日整日地把自己關在書房中,神色專注,左手執黑,右手執白,在棋盤上和自己對弈。
我進去在他面前揮揮手、做鬼臉,他都毫無反應。
成親的前一日,謝東恒在我的房中枯坐了一夜。
他瘦了許多,臉色枯槁頹然,像是一顆參天的大樹,徒然被吸走了養料。
又像是巨大的、不可承受的痛苦壓抑在心底,讓他的心臟被蛀蟲啃食殆盡,只留下一具軀殼在人世。
天色漸白,謝東恒終于艱澀地說道:「阿杏,對不起。」
「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別恨我。」
4.
皇帝嫁女,鑼鼓喧天。
十里紅妝鋪滿了長街,人人稱道是極般配的一對。
紅燭明滅,鑼鼓聲漸熄。
沒有人知道,公主的新婚夜,謝東恒用致幻藥迷昏了公主,然后找來那些曾經欺辱我的嫖客,一個個進了公主的房間。
一直到了東方漸白。
嫖客提著褲子,從公主的婚房中走了出來,哭的涕泗橫流:「大人饒命,我們受了公主的指使,她跟我們說那個是青樓妓子,我們才動手的。沒有冒犯您夫人的意思!」
「您也報復了公主,求求您放過我們!」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謝東恒恨極了,甚至不愿意假于人手。
刀鋒雪亮,他親自握住刀柄,一刀一刀,一寸一寸,割下了那些男人曾經碰我的手指、吐出過污言穢語的嘴、丑陋罪惡的器官。
直到看不出人形。
謝東恒身上的血浸滿了大紅色的婚服,布料呈現出駭人的深紅色。
他狹長的鳳眸微瞇,如同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鬼王,聲音中帶著淬毒的恨意。
「既然費勁心機嫁給我,謝某當是好好款待。」
5.
大婚第二日,公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的云昭公主,如今臉色青白,眼眶紅腫,走路一瘸一拐的,渾身上下透著糜爛的氣息,著實被折磨得不輕。
公主起身下床,立刻痛呼出聲。
她的腿昨天被綁起來,折成奇詭的姿勢,維持了半夜。
如今皮膚上傷痕遍布,筋骨錯亂,青青紫紫的痕跡隨處可見。
只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都疼痛難忍。
公主咬住嘴巴,淚盈于睫:「夫君昨日可真是粗魯。」
謝東恒微微一笑,如同清風朗月。
任誰也看不出來,他昨晚親手凌遲了五個人。
新嫁了如意郎君,在賞花宴上,公主和侯府小姐懶洋洋地說道:「那個低賤民女如何能和我比,這謝夫人的位置,到底還是我的。」
侯府小姐恭維道:「公主國色天香,又有誰比得了。」
云昭公主端起酒杯,露出纖細雪白的手腕。
侯府小姐驚呼:「公主,您這里怎麼了?」
只見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起了一片一片的紅疙瘩。
公主驀然變了臉色:「大概是在哪里磕碰了吧。」
接下來幾日,公主身上的紅疙瘩越發嚴重,渾身瘙癢難耐,涂著丹蔻的指甲在皮膚上撓出來一片片血痕。
好端端的一身雪膚,現在像是癩蛤蟆的皮,凹凹凸凸,令人作嘔。
太醫們如同流水般一個接著一個給公主診脈,看過之后,又支支吾吾,不敢多說一句話。
太醫們當然看得出來,這是花柳病。
但是堂堂公主殿下,是怎麼染上這等腌臜之癥?
紙終究包不住火,風言風言傳到謝東恒的耳朵里。
謝東恒神色不變,淡淡地說道:「我看公主殿下對青樓之事頗為熟稔,得了這病倒也不奇怪。」
第二日,京城里謠傳,公主作風放蕩。
待字閨中時寂寞難耐,扮作青樓姑娘,這才染了這臟病。
不然,她怎麼會熟識紅袖樓中的老鴇?
6.
一時間,紅袖樓的生意好了不知幾倍。
世人皆有好奇,這傳出公主名頭的紅袖樓,有什麼特殊之處。
公主怒氣沖沖踹開了紅袖樓的大門。
侍衛壓著老鴇跪在公主面前。
公主當胸一腳,把老鴇踹翻過去:「賤人,是你在外傳的謠言?!」
老鴇咚咚咚地磕頭求饒,額頭撞擊在地板上,鮮血橫流:「公主明鑒,老奴哪里敢!」
云昭公主冷笑:「這是你紅袖樓最后一日風光了。」
「把她綁在椅子上,讓她好好地送這紅袖樓最后一程。」
當天夜里,紅袖樓失火。
老鴇死在了火災里,被燒成黑炭。
消息傳回謝府,謝東恒微微一笑,右手執子,落在棋盤上。
「不著急,一個一個來。」
7.
公主日日用最昂貴的藥材養著,皮膚上的紅疙瘩漸漸退了。
只是原本白皙無限的皮膚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印記。
謝東恒遺憾道:「公主這身雪膚,若是沒了,也頗為可惜。」
他的目光微抬,落到了和公主身后的婢女身上,溫文一笑:「之前沒發現翠羽姑娘倒是皮膚細膩,如若羊脂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