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回來了。」嚴錦芙在心里接話道。
父親接過平安符,看向嚴錦芙,冷硬的語氣柔了下來:「等我回來接你們。」
嚴錦芙沒有說話,還生著氣。
父親嘆了口氣:「我是大祁朝的將軍,幫的自然是大祁朝的百姓,你們回去吧。」
說完之后,他率著身后的將士,騎馬離開了,身影漸漸消失煙塵之中。
嚴錦芙望了很久,有些失神。
我走到她的身側,道:「我從小就知道,父親是個好人,是個好將軍,母親不也是因為父親從山匪手上救下了您,才愿意嫁給他的嗎?」
「誰、誰看上他了啊,他年齡那麼大。」嚴錦芙吞吞吐吐了起來,「反正他這次要是沒有幫璟王,我就要和他和離。」
說完,她跺了跺腳,在心里道:「剛才怎麼忘了用和離威脅威脅他呢,搞得一點氣勢都沒有。」
然后她轉身就往府里跑。
「母親,您去干嘛呢?」
「給你爹寫信,他和我三觀不一致,離了算了。」她一邊走一邊說道。
11.
父親走后,我和嚴錦芙之間的關系越發親近了起來。
我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把我能窺探她心聲的秘密告訴她,她與我不同,她是不受拘束、自在活著的人,只要她不愿意,就連爹爹也不能拘著她。
我怕她知道這件事之后,活得就沒有這麼自在了。
我暗暗發誓,她心里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夜晚,她經常在我房間睡,她開始給我講她知道的一切,都是她從那本書里看到的。
她說,她最了解的人就是司亦彥,司亦彥心思多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可以為了得到皇位與大臣逢場作戲,隱忍數年。
現在身處至尊之位,他得到了想要的權力,他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要不是他現在自顧不暇,他一定不會放過我。
嚴錦芙說上一世他確實對我動了真心,但在我與他離心之后,他知道再也得不到我了,冷宮里那條我用來自縊的白綾就是他讓太監悄悄放進去的。
我聽得背脊發涼,當晚便做了噩夢。
我夢見了上一世我躺在冷宮冰冷的地磚上,脖子上有一條長長的紅痕,司亦彥推門走了進來,他蹲在我的身前,死死地盯著我,忽然笑了起來。
「晚凝,朕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可惜啊,以前的你早就死了。」他的手撫上我冰冷的臉,低聲道,「朕不喜歡你現在這副怨毒的樣子,所以朕便親手毀了你,這樣朕就只會記得你以前的樣子了……」
他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像個瘋子一樣。
我眼前晃過一陣火光,然后就是宮女和太監們忙著救火的聲音。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我覺得自己上一世真的不值。
我突然想起司逸景說過的一句話,他說,他不會認命,因為值得。
我聽見一陣腳步聲緩緩靠近,伴隨著細微的人聲。
「眼看就快到京城了,這位姑娘不會是死了吧?」
「別亂說話,這位可是貴人,她死了你也別想活,她只是被下藥了。」
我緩緩睜開眼,感覺身下的床有些搖晃,回過神后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船上。
「母親……」我虛弱地開口,嗓子里的話還沒喊出口,被眼前的丫鬟灌下了一碗湯藥,我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京城。
我睜開眼睛,屋內縈繞著濃郁的脂粉香氣,還有一股龍涎香……
我微微側過頭,看見了在桌旁撐著頭飲酒的司亦彥。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聲:「太醫說你今日會醒,果然醒了。」
我坐起身,環顧著四周色彩艷麗的裝飾,啞著聲音道:「這……不是在宮里。」
「聰明。」他提著酒壺走到床邊,低頭睨著我,緩緩道,「這里是每個男人都喜歡的地方,紅塵閣。」
我聽見「紅塵閣」這三個字,身子晃了晃。
司亦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果然是個美人,朕見你的第一面就喜歡你了,司逸景也是……你說,他從小被我們那樣欺辱也沒求過北藩王,像他膝蓋骨那麼硬的人是怎麼跪三天三夜的?」
我壓下心里復雜的思緒,強裝鎮靜地問道:「我為什麼會在紅塵閣?為什麼不是在宮里?」
「你說是為了什麼?」司亦彥輕蔑地笑了聲,「司逸景不是想殺我嗎?可惜了,皇宮里皇位上坐著的那人不是我。」
「這是你給他設下的陷阱?」我顫著嗓音問道。
司亦彥的神色陰沉了下去,咬牙道:「亂臣賊子,凌遲都算便宜他了,朕要讓他生不如死。」
我閉了閉眼,心口被恐懼填滿,全身都在顫抖。
「晚凝,你去江南是因為不想進宮?你不想待在朕的身邊?」司亦彥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睜開了眼,緩緩道:「對,我不愿意。」
「好,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司亦彥冷笑了聲,從床邊站起了身,他眼底的笑意消失殆盡,聲音冷得像結了冰,「既然不愿意入宮,那就做紅塵閣的女子吧。」
他看向旁邊的侍衛,吩咐道:「找人好好調教她,朕倒要看看世家千金變成青樓女子會是什麼樣子。
」
我身陷一陣沉沉的死氣中,渾身發冷,只能怔怔地盯著他。
他轉過身,眼底染上狠毒,語氣卻輕緩起來:「到時候也讓璟王在生不如死的時候也見見你這副樣子,他不是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