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多說,從袖中摸出一張助孕藥方,遞給她:
「皇上如今尚未有子嗣,若是娘娘您有孕在身,還愁出不去這冷宮嗎?」
她狐疑:「呵,你會有如此好心?莫不是有詐?」
我緊握拳頭,深吸一口氣:
「我和姐姐同為宮女出身,憑什麼她如今可以享受榮華富貴,而我只能做她的婢女?」
「我不甘心。」
「況且,當初娘娘您不也是留我一條小命嗎?娘娘的不殺之恩,奴婢銘記于心。」
蘇嬪遲疑片刻,冷哼一聲:「本宮諒你也沒這個膽子。」
她如獲至寶地摸著這張藥方,一只手下意識地撫了撫肚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眼里浮現著笑意。
我滿意地轉身離去。
9
沒了蘇貴妃這最大的阻礙,姐姐步步高升,從美人一步一步爬到貴妃的位置。 
宮中嬪妃皆不服。
蘇貴妃在位時,同姐姐兩虎相爭,她們旁觀好戲,企圖坐收漁翁之利。
等蘇貴妃倒臺,姐姐備受寵愛時,她們又沆瀣一氣,以「卑賤的宮女」這一身份為由,排擠姐姐。
不少嬪妃面上與她姐妹情深,無形中卻都將她排擠在外,暗生事端,屢屢刁難于她。
她們暗中嘲諷:
「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小賤婢,憑何與我們這些官家子女相比?」
「不過是靠著幾分好運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錦鯉。」
在這個殘酷現實的皇宮中,姐姐一直都是孤身作戰,沒有人是她的盟友。
有太多背后捅刀的人,姐姐防不勝防,好在錦鯉人設總能在危急關頭助她逃過一劫。
每當姐姐被人背刺時,都會大發雷霆,將怒火撒在我身上。
她側躺在貴妃椅上,待我自覺跪下,再狠狠發力,一掌接一掌地甩在我臉上。
我的臉頰紅腫不堪。
我仍舊溫順地垂下頭:「奴婢知道,娘娘這一路走來,太苦了。」
「心有怨氣需要發泄,是應當的。」
我在他人眼里,儼然是個忠心護主的奴仆。
這一年來,皇上對姐姐的寵愛逐漸變了味。
他將她當成保命的工具,凡是有危險都讓姐姐替他擋著。
姐姐難免心生怨恨,久而久之,便成了心魔。
她想要更高的位置。
月色微亮,姐姐身著雍容華貴的衣裳,纖指微微抬起我的下巴,眸光復雜:
「我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問我:「阿月,這有錯嗎?」
我抿唇不語。
我不明白,姐姐明明來自一個奉行「人人平等」的時代,為何還要執意做這人上人?
姐姐見我不語,嘲弄道:「你真是蠢得可憐。」
她神色癡迷地摸了摸身上的珠釵玉環: 
「我若不持續地往上爬,如何能再次獲得這些?做慣了千金大小姐,我才不愿被人踩在腳底下生活。」
她是這樣想著,事情卻難遂人意。
蘇嬪懷孕了。
10
消息很快傳入姐姐耳里。
她大怒:「那個賤人可真有手段,被打入冷宮了還不消停?」
我順勢添了一把火:
「娘娘,蘇嬪她與你積怨已久,若是她母憑子貴,以后我們可不好過啊。」
「斬草應當除根啊,娘娘。」
我用最溫柔的聲音將這句話一點一點推進姐姐的心中。
半晌,她眼底迸射出兇光:「蘇嬪留不得。」
我不動聲色。
無人知曉冷宮中曾送出過一封悔過信到皇上手中,信中情真意切地傾訴了蘇嬪這些年來的愛意和她心中無盡的悔意和孤獨。
字字句句都透著情意,皇上終究有所動容。
 
當晚皇上便去了冷宮,直至次日清晨,才春光滿面地出來。
……
幾天后,姐姐暗中從宮外找來江湖人士,花重金買了一味藥。
那味藥無色無味,卻有令人上癮的作用,孕婦食之,腹中胎兒大概率會畸形。
這味藥,被宮人滴入蘇嬪每日必喝的安胎藥中。
看著姐姐神色瘋狂的模樣,我心里泛起隱秘的快感。
我是告訴姐姐要斬草除根,可她選擇了最錯誤的一種方式。
皇家威嚴,姐姐卻選擇這種易損皇上顏面的方法來對付蘇嬪,大概也是恨毒了,她才會這樣不管不顧。
姐姐,你要一直這樣啊。
你站得越高,到時候才會摔得越慘啊。
11
其實姐姐的生活并不像表面這樣看起來光鮮亮麗。
我和她都清楚,皇上是個暴戾的昏君。
他所需要的不過是個漂亮又聽話的寵物,寵物不乖,殺了就是。
一旦有人觸犯了他的逆鱗,無論曾經多受寵,也會被毫不留情地拋棄。
姐姐清楚她的處境。
她便無情地斬殺一切可能的危機。
曾經,皇上從宮外帶回來一個名叫顧瑤的女人,并破例封她為妃。
不久,瑤美人卻心病郁積而死。
正值豆蔻年華,卻落得如此下場,宮里所有人都為之惋惜。
可沒人知道,姐姐曾做過些什麼。
皇帝心傷于新得美人的逝去,便來了姐姐這里,尋求安慰。
我低眉順目:「皇上請用茶。娘娘更衣,稍后就來。」
皇上打量我片刻,似是又想起瑤美人,微微嘆息:
「可惜了顧瑤那位美人啊。」
我垂眸應和,面露惋惜:
「是啊。前不久,我同娘娘專程拜訪了瑤娘娘,瞧著兩位娘娘相談甚歡呢。
」
「只可惜這麼巧,瑤娘娘不久后就患上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