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夫的腦袋,靖王殿下收著,便當退婚我宋家給的賠禮。」
然后他甩開腰間的馬鞭,當街抽了趙宴清一頓。
那場面雞飛狗跳,百姓們都大呼過癮。
就在靖王府兵要上前的時候,薛問舟又帶著人到了。
他冷著面,將雙方各自送回府上。
父親臨走的時候還大喊:
「欺辱我女兒,便是欺辱我滿門,我一個老匹夫,死就是了!」
聽到這句,我終于落下淚來。
父親一世的英明,到頭來竟被逼得在長街發瘋。
11
另一邊,當日在哥哥耳邊吹風的小廝來歷也被查了出來。
正是出自靖王府。
還有一件事,宋惜白攀上了東宮。
她日日戴著帷帽,從側門出府。那條街人不多,有一輛馬車專門等她。
我安排了追蹤的好手去探查,看到她進了太子在外的宅邸。
太子排行老三,如今差兩歲到四十,比我們父親也小不了多少。
想起宋惜白與平日不同的樣子,我心中又開始不安。
可這事還沒等我去細想,五公主便回了上青城。
她是當今皇后膝下唯一的孩子,又是老來得女,尊貴驕蠻,從小就是叫人頭疼的一位。
自打差點被送去和親,人也沉穩不少。
后來嫁給了南方的一位武將,一直隨夫君在邊境。
如今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塵土飛揚地揍了趙宴清一頓。
就在靖王府門口,連打帶罵。圍觀的百姓看得熱血澎湃,連連叫好。
「殺千刀的混球東西,宋國公對你親姑姑大恩大德,十年前他渾身是傷拖著病體打退鄴國。若不然我就是一頭羊、一頭豬,送過去叫人宰著吃的!同宋家大姑娘結親,那是你沾了血脈的光,不然憑你這麼個扶不上墻的爛泥,但凡誰家女兒略平頭正臉些那也是看不上的。
」
她打完了就拽著趙宴清到了我家門口,只說請我和父親出門去。
才打照面,五公主就扶住了要行禮的父親。
「老國公莫行這些虛禮,今日來,是我皇室子孫不成樣子,來給您和千金賠罪的。」
她說完,眼眶泛紅。回過頭就去吼趙宴清。
「跪下,磕頭,然后滾!」
趙宴清看著我,一臉不甘,卻迫于五公主的威壓,極不情愿地磕了個頭。
我父親看得解氣,嘴上卻仍道:
「無礙,老夫已打過一頓了,磕頭委實有點……」
五公主一臉無所謂。
「父皇那若怪罪,我去頂著。也不用擔心宋大姑娘的名聲,她是國公老來的寶貝。國公夫人若在,疼惜之心當如我母后疼惜我的心。她的婚事,在本公主身上了!老國公且放心吧!」
12
誰都沒想到,第二日慧王妃就帶著媒人親自上門來了。
為的是她娘家的侄兒,薛問舟。
父親說她還帶了一瓶上好的祛疤膏,特意囑托留著給我使。
我看著手上冰涼的瓷瓶兒,又想那日他給我遞劍的樣子,略略有些失神。
「那薛家小子為父見過,行止有度,長得也不錯,看著是個腦子清明的。慧王無子,卻養育了這小子許多年,看著遲早是要過繼的。五公主這人行,能處!
「惜今,你覺得呢?」
自然是好的,慧王是我家如今能選的最好的一條路。
近十年的官場大事我都逐個分析透了,每一件,慧王都在所有人之上。
心機城府,深不可測。
可這樣一來,我也怕。
「父親,你覺得慧王,可有奪嫡之心?」
若他為王,國公府便是親家,相守互助。
若他奪嫡,國公府并父親的一群老兄弟,就是棋子。
不論兵卒還是車馬,一律可棄。
父親顯然也反應過來,面色立時就變了。
「若他想奪嫡,那這一年來針對咱家的所有事,便不是表面上的事兒了。」
我們家,以及朝中大半武將,在順理成章地跑到慧王門下。
多令人脊背發寒。
13
雪過到春,來我家的那群匪徒已經審了三遍,判定秋后處斬。
幕后的人被嚴嚴實實地壓住。
五公主求著皇后的恩典辦了一場春日宴,將整個上青城還在閨中的女子和貴族男子都請了出來。
此時薛問舟已經升為從五品郎中,看著前途一片光明。
宋惜白還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在馬車上便一直咳嗽。
下了車架,更是臉白得瘆人。
「若實在難受,便叫人送你回去歇著吧。」
宋惜白搖了搖頭,走過來靠在我身上。
「無礙,到人前我自會忍著,不給姐姐添麻煩。」
我頗有些無奈,卻不知為何沒將她推開。
一個冬日,凈往外頭跑了,身子好的都受不住,何況她常年扮著病秧子。
「姐姐,一會宴上,離太子妃遠一些。不管她說什麼,姐姐都不能應。」
這時我才想起,這場宴,宋惜白得的是一張獨貼。
她帶著丫鬟往前走兩步,又回了頭。
「那位薛公子,是個好人,姐姐不必多想。」
萬沒想到她竟然說這樣一句,我臉上忽地發燙,白了她一眼,快著步子就走。
自從上一次叫她,無論再怎麼找,宋惜白都不肯同我好好說話。
便是她夜會太子那一件事,都沒法問清楚了。
才走了幾步,趙宴清便在前頭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