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認識老茂,覺得有道理。
不少漢子就去窗邊查看,他們趴在破爛的窗上看下去,能看到北側的情況。
也就一會兒,有人喜道:「真有一艘船,橫在那里……可能是 21 層?」
我也去看,看見了那艘破船。
那就是一艘漁船,長度不過十余米,已經破破爛爛了,但沒有沉,說明主體構架還算穩固。
「一艘船還不夠,我們再看看,是否還有船被沖下來。」梁宇當起了領袖,同時揮手,「婦女老幼在 31 層躲著,年輕男人跟我下去,我們得把船固定住,修繕一下。」
「成!」十余個男人應和,跟著梁宇下樓去。
我們留在 31 層等待,我回屋子去收集還能吃的食物,加上我另一個皮箱子里的物資,可以讓大家飽餐一頓。
大伙趕緊吃,那個給我塞面包的老頭提醒:「不要吃完了,要給小伙子們留多點,他們修船累得很。」
大伙都點頭,多留點給梁宇他們。
我們繼續等,可以聽見 21 層傳來的聲響,男人們在吶喊,畢竟從洪水中固定船可不容易。
高層還有不少業主現身,聽說了我們的打算后,一些人加入了團隊,一些人則躲了回去。
顯然,不是所有人都敢去五娘山,加上暴雨停了,給了很多人錯覺,以為安全了。
我一直留意著天空,發現它除了白蒙蒙之外,什麼都沒有變。
我記得上一次中途停雨,停了一天吧。
這一次,會停多久?
12.
入夜之后,氣溫急劇降低,大伙昏昏欲睡,一些老人卷縮在角落,幾乎昏迷了。
我抱著皮箱子,摸索去了 21 樓。
這里黑乎乎的,但人影不少,梁宇他們在 2105 戶房的陽臺處,用繩子固定住了外面的漁船。
漁船銹跡斑斑,發動機早就壞了,不過幸好不是小木船,否則早就散架了。
我拿食物過去,男人們狼吞虎咽,直接全干掉了。
梁宇吃了半包肉干,萎靡的精神振作了起來。
「天亮后我們必須出發,我怕暴雨又下了。」我開口,黑暗中的人影們立刻急切起來。
梁宇嘶啞道:「明早出發沒問題,但一艘船載不了多少人,我們沒能找到第二艘船。」
僅僅是 31 層的幸存者就超過了三十人,更別提整棟樓的活人了。
愿意去五娘山的,肯定不止三十人。
而一艘沒有動力的漁船,要在洪水里披荊斬棘,載十人都很危險。
我皺眉思索,梁宇卻給出了辦法:「明早先走一批,林夕你帶上婦女老幼,由阿布掌舵,一共十五人左右,應該可行。」
如果是婦女老幼,十五人是可行的。
阿布應該是雙胞胎中的一人,是劃水運動員。
一旁老茂開口:「今天我們起碼看見了五艘船被沖下去,可惜距離太遠撈不到,只要等再來一艘沖到我們這里,就能再走一批。」
「對,越往后船應該越大,畢竟小船早就被沖翻了。」
他們都商量好了。
我跟他們的家眷先走,只讓阿布一個壯年人幫我掌舵。
我自然沒有意見,只是叮囑梁宇小心。
他抹了一把臟水,朝我燦爛一笑:「我是醫生,不會有事。」
難熬的夜開始了。
我心里不安,總是看天空,害怕暴雨突然降臨。
幸好,天亮后,暴雨沒有降臨。
甚至,東邊有了一抹光,刺破了白蒙蒙的死寂。
太陽?
所有人都歡呼雀躍,雖然沒有明顯看到太陽,可那確實是陽光!
「雨真的停了,太陽出來了!」人人狂喜,喜極而泣。
梁宇凝視片刻,問我:「林夕,看起來不會下雨了?」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還會下,陽光無法穿破云層,現在的天空仿佛被裹了一層膜一樣,這太不尋常了。」
看見一抹光是值得高興的,可不能大意。
因為陽光無法照到我們身上,我懷疑地球被云層裹了一圈,一抹陽光微不足道。
梁宇一想也有道理,揮手道:「按照原計劃,今早先送一批人去五娘山,昨晚被通知的人,下 21 層去。」
梁宇很有領袖能力,安排好了一切。
可不少人不愿意去冒險了。
「太陽都出來了,不可能下雨了,那船破破爛爛的,怎麼去五娘山?」
「是啊,還是等洪水退吧,不要冒險了。」
「我不去了,我就在這里啃生米。」
竟有大半人不肯出發。
他們這麼想很正常,畢竟太陽代表著希望,有了希望,誰愿意去「送死」?
一些昨天修船的漢子都動搖了,議論紛紛。
「我要走,誰愿意走的,跟我一起。」我不墨跡,帶走愿意走的人就是了。
眾人面面相覷,糾結無比。
「我跟你去五娘山。」梁宇支持我,掃視人群,「時間緊迫,還有誰愿意去的?」
「我也去。」昨天那個孩子發燒的婦女出列,還抱著她已經清醒的女兒。
「作為一位地理學家,我想說一句,這雨恐怕還會再來。」給我面包的老人走了過來,也要跟我走。
之后,零零星星,一共有十三人愿意去五娘山。
包括劃水運動員那兩兄弟。
我感覺船正好夠用。
我也不是什麼偉大的人,沒有再勸別人一起走了。
我把食物留下,跟梁宇一群人出發。
13.
2105 戶房,陽臺逃生窗大開著,我們依次爬出去,跳上了漁船。
房子里,眾人目送我們,有些人神色復雜,有些人憂慮,還有些人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