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層都有活人在狂喊。
雨真的停了!
哪怕洪水滔天,可雨停了!
我不驚喜是不可能的,我都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結果老天爺給了希望。
我嘗試著站了起來,發現大樓雖然傾斜,但基本穩住了。
加上洪水最猛烈的撞擊也過去了,大樓挺過來了!
雙喜臨門!
我扶著墻走到陽臺,再一次看外面的天空,真的沒有雨了。
20 層以下,洪水奔流而過,看起來竟也溫順了許多。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還活著!」鄰居們都在陽臺喊,相互鼓勵。
由于 31 層是最高的,所以每一間房都有很多低層來的業主,我們 31 層熱鬧非凡。
我心想原來周圍還有這麼多人啊。
一瞬間竟被感染了,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人類真是集體動物啊,劫后余生聽著鄰居們的吶喊,我竟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我對活下來的渴望又強烈了起來,我必須去五娘山!
現在絕對不是安全的,因為中途停雨的事已經發生過了,那只是老天爺喘口氣罷了。
只要天空一直是白蒙蒙的,我就不信雨真的停了。
我必須離開這里。
五娘山是我的目的地,我早就在想了,只是沒辦法去。
現在洪水滔天,似乎更沒有辦法了。
但暴雨停歇,或許能讓洪水平緩不少,只要有一艘船,我可以順著洪水走,去往東南方向的五娘山。
只要在暴雨再次降臨前,抵達五娘山,我就能活下來了!
10.
打定了注意,我的求生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
我也明白不能一個人藏著了,我藏著只能等死,茍活多少天最終都是死,現在我得依靠集體的力量。
我眺望東南方向,那邊朦朦朧朧,洪水吞噬了一切,可那邊有我的父母,有兩千多米的高山。
「誰家有退燒藥?我的孩子高燒兩天了,現在更嚴重了。」門外忽地傳來哭聲,有人在挨家挨戶地敲門求藥。
31 層嘈雜了起來,很多人跑出去查看。
「我是醫生,我家里有藥,可我家在十五層,已經淹沒了。」
「咳咳……我喝了好幾口洪水,感覺肚子痛得厲害,誰有止痛藥?」
「我還有大米,大家啃幾口吧。」
他們聚集在一起,依舊想著互幫互助,可能力太有限了。
樓下也又不少人上來,求食物的、求藥的比比皆是。
大樓里彌漫著一股腐爛味,這可能是傳染病流行的前兆。
洪水帶來了太多細菌了,而我們大樓又死了太多人,20 層以下的房屋里,泡著多少尸體呢?
我走到門邊,聆聽著大伙的聲音,心有戚戚。
這種災難面前,一個人的力量何其渺小,等暴雨再次降臨,什麼人性陰暗面都是假的。
所有人都得死。
必須聯合起來自救!
「我有藥。」我開門而出,眾人看過來,詫異不已:「這屋里怎麼有人?」
我不答,將裝著藥品的皮箱子打開,露出了很多常用的藥,布洛芬、保濟丸、云南白藥等等。
由于保存完善,這些基本都還能用。
「太感謝你了,謝謝謝謝!」抱著孩子的婦女喜極而泣,手都在抖。
旁邊一個高大的男人開口:「有藥就好辦了,我來給孩子喂布洛芬。」
我看向他,他一身黃水顯得十分狼狽,但面容很俊秀,朝我一笑:「我是人民醫院的醫師梁宇,你好。」
我點頭致意,說我叫林夕。
一旁一個老頭忽地給我塞了個臟兮兮的袋裝面包:「姑娘你吃吧,你的藥太及時了。」
「老妹給酒精我擦擦傷口,我給你個蘋果。」一個大漢子遞給我一個爛蘋果。
我哭笑不得,但心里并不排斥。
這種時候,自私也好,偉大也罷,不過是想活著。
我們也必須活著。
我便開口:「我們得離開這里,暴雨肯定還會下的,我們不能賭它停了。」
眾人臉色一變,我感覺很多人都猜到了,暴雨肯定還會下,只是沒有人愿意說出來。
梁宇給小孩喂了退燒藥,沉聲道:「確實不能賭,林夕你有什麼想法?」
「找一艘船,去東南郊區的五娘山,趁著暴雨停歇,洪水平緩,我們有機會抵達五娘山的。」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眾人對視,紛紛來勁兒了,當然,也有人慫:「二十多公里啊,而且沿途那麼多障礙物,洪水雖然平緩了一些,但畢竟不是河道……再說了,萬一中途下暴雨了怎麼辦?」
這些顧慮是情有可原的,我也想過。
可如果不走,留在這里必死無疑!
「大樓已經傾斜了,只要再下暴雨,洪水一旦猛漲,大樓肯定會倒塌。」梁宇開口,「再說了,我們沒有食物了,就算可以一直躲在大樓里,最后也會活生生餓死,不如一搏。」
11.
梁宇說清楚了利害,他跟我想法一樣。
眾人對視,都琢磨了起來。
這時一對雙胞胎兄弟站出來:「我們是市劃水運動員,只要有船,我們可以掌舵。」
眾人大喜過望,立刻有了信心。
那麼唯一的問題只剩下船了。
「嘉陵上游就有船廠,也有很多漁船,洪水是從那邊來的,應該會沖一些船下來,我們去大樓北側看看能不能撈到船。
」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提出了想法。
「老茂就是船廠的工人,他這麼說了,肯定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