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一次的極寒要持續多久,但我知道,短時間內肯定不會結束。
我要做好長期抗寒的準備。
謝天謝地,我爸媽這次終于聽了一回話,沒拿行李就急匆匆地來了。
我爸挺著個大肚子穿著一身花襯衫,頭上還戴了旅游景點買的編織草帽朝我揮手。
我媽大晚上的則戴著個墨鏡,穿了一身碎花裙子,還不忘了給自己補補口紅。
他們身后跟著張阿姨,也是這次一起去泰國旅行的,之前聽我媽說她因為水土不服身體難受,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這兒!」我著急地沖他們招手,不停地回頭看向航班樓上的時間。
11:57。
三分鐘后,這里將變成冰封地獄。
我爸媽小跑著跟著人群出來,我媽急得拍了我一下埋怨道:
「急成這樣到底咋了,出啥事兒了?」
我哪有閑心跟她磨嘰,拉著她就要走,余光一掃卻看到了一邊站著的張阿姨。
她是我媽老朋友了,只不過為人有點兒愛顯擺,我不是很喜歡她。
但此時我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問了一句:
「張姨,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張阿姨掃了我一眼笑了笑,伸手捋了一下頭發矜持地笑道:
「瀾瀾呀,你們走吧,阿姨等我閨女女婿來接我就行,他們都在路上了。」
我知道張阿姨閨女找了個有錢人,開的都是邁巴赫,她特別喜歡女婿開這輛車接她,覺得有面兒。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本來我對這個總是暗戳戳用女兒跟我比的張阿姨也沒什麼好感,當下點了點頭拉著我爸媽就往前跑。
我用余光掃了一下航班樓上的時間,11:59。
身邊的人都在嚷嚷熱,明明已經到了午夜溫度卻越發高了。
連機場里的空調也不頂用了,整個機場里悶熱無比,似乎連空氣都不流通了。
我爸汗流浹背地邊跑邊喘:「歇、歇會兒,太他媽熱了,這特娘的怎麼比在泰國還熱啊!」
我媽剛補的妝已經被汗水沖出了兩道白痕。
她邊擦汗抱怨:「就是,跟蒸籠似的,我感覺都要熟了!」
我看了她一眼。
「馬上就不熱了。」
「咚——現在是,十二點整。」
航班樓開始播報時間,電子音響起的一瞬間,我心臟猛地一顫,扭頭看向窗外。
窗外一陣寒風打著旋兒地吹過,漆黑的夜空突然有雪花飄落,被霓虹燈映成了奇異的顏色。
先是一兩片雪,迅速被高溫熔化。
然后鋪天蓋地的雪紛紛揚揚地落下,玻璃上迅速蒙上了一層白色的水汽。
旁邊一個人驚呼道:「臥槽,下雪了?」
「八月飛雪我靠!有什麼冤情!」
一個年輕男人興奮地打開手機開始錄像。
周圍的人都圍到了窗邊看熱鬧,人聲嘈雜,大聲討論著這場奇景。
沒有人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死亡。
鵝毛般的大雪呼嘯著從天際降臨,像是一場神罰,而被懲罰的人類還無知無覺。
似乎就在一瞬間,溫度就降下來了。
我媽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納悶兒道:
「怎麼突然感覺有點冷,你們冷不冷?」
我抿了抿嘴,從袋子里掏出羽絨服來遞給他們,沉聲道:
「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03
剛出航站樓的大門,一股寒流就撲面而來,凍得我一激靈!
雪花很大,被風呼嘯著吹起在空中飛旋,很快地上就積了薄薄一層雪。
機場路哪怕是凌晨也很熱鬧,街邊都是行人和等著拉客的出租車。
然而此時大家什麼都顧不得了,有車的著急忙慌地往車上鉆,沒車的紛紛往機場里跑。
我爸一屁股坐進車里,驚慌道:
「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突然下起雪來了?!」
我掃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溫度。
零下 5 度。
短短五分鐘之內,溫度直降了 40 多度!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我啟動車打開了暖風,一腳油門沖到了馬路上。
溫度變化太劇烈,我媽凍得直哆嗦,說話的時候都帶著白色的哈氣。
「到底怎麼了啊,咱這兒冬天也沒這麼冷啊!」
我從后視鏡里看了看他們驚慌失措的神色,簡短地把這幾天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一下,包括那三個詭異的夢和這幾天我囤的物資。
我爸媽聽完半天都沒說話,過了半晌才聽到他們咽唾沫的聲音。
這件事本來聽起來天方夜譚,然而現在外面就呼嘯著漫天的風雪,又變得離奇地可信起來。
「那……」我媽的嗓音有些干澀,「咱們現在怎麼辦?」
她慌了神地看向我爸。
「零下 40 攝氏度,那不跟南極差不多嗎,咱們能挺得住嗎?」
我媽說白了就是個家庭婦女,平時看著挺厲害,真碰上事兒就沒了主心骨了。
我猛打方向盤一路下了高速,強撐著冷靜道:「別怕,東西都準備好了,咱們堅持堅持一定能挺住!」
車里的暖風已經慢慢沒那麼熱了,因為外面的溫度正在急劇降低,不到二十分鐘氣溫又降了十度,現在已經將近零下 20 攝氏度了。
青市靠海,冬暖夏涼,我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車里很快上了一層哈氣,我不得打開除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