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打開了,狂風裹著沙粒卷進來。
17
我就地一個翻滾撲到帳篷外面,看見一個黑影正朝山谷深處狂奔。
花語靈追了幾步就停下來了,她一揚手,從袖子里跑出一只蒼蠅大小的飛蟲,朝著那道黑影追過去。
那是她煉的一種蠱蟲,她管這叫「跟屁蟲」,這種蟲子通常是一對,不管公蟲子在哪,母蟲都能找到它的下落。
夜晚的深山峽谷,時常有野生動物出沒,我們不敢貿然進去,這種方法才是最穩妥的。
「你們看!」
「地上又多了幾個腳印!」
手電筒打在地上,照出一小片亮光,地面多了半個腳印,和之前的一樣,前半個腳掌,后面是很小的一個圓坑。
花語靈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鞋子只有前半個腳掌?」
「后面這個坑又是啥?世上有這麼奇怪的鞋子嗎?」
江浩言:「高跟鞋?」
我盯著黑黢黢的山谷,后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人都有思維定式,如果在城市里,看見這個腳印,我和花語靈肯定能想到高跟鞋,可這是在西北的無人區,遠離人煙,能出現在這的,基本都是探險的驢友。
誰出來徒步會穿高跟鞋呢?
我盯著山谷發愣,身旁的花語靈忽然渾身一顫,面色陰沉如水。
我問她是不是想尿尿,花語靈搖頭:
「我的跟屁蟲死了。」
跟屁蟲這種蠱蟲,擅長隱匿身形,存在感極低,對方十有八九不是人類了。
難道是女鬼?可眾所周知,鬼是沒有腳印的啊。
18
我決定在帳篷周圍布個簡化版的「八陽陣」,「八陽陣」又叫金鐘罩,是一種防止惡鬼邪祟沖身的陣法,需要八個活人站在陣眼上,互借對方的陽氣,不管惡鬼從哪個地方攻入,都等于同時在攻擊這八個人。
我們雖然沒有八個人,但是有江浩言這個八字純陽的,效果也差不多。
我握住江浩言的手,朝他討好地笑了一下:
「借億點點血。」
江浩言自信地一拍胸部:
「多少都行,隨便用!」
一分鐘后,我沒話找話,夸贊江浩言:
「你皮膚真好,臉真的好白啊。」
花語靈捏著一只蠱蟲放到江浩言的傷口上,幫他止血:
「你是不是瞎了?你看他這慘白的臉,快住手啊!」
江浩言有氣無力地搖頭:
「我沒事,我就是頭有點昏,有點想睡覺。」
說完眼睛一翻,就昏過去了。
我讓花羽靈把他拖進帳篷,自己捧著一小碗血,把一疊符紙泡進碗里,確保每張符紙都吸滿了血,然后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在帳篷周圍一一貼好。
有這個陣法在,再加上花羽靈放出去的幾只蠱蟲,蟲獸妖鬼都能防,我們就沒留人值夜,直接繼續回帳篷睡覺。
今天走了一整天,跟蜮獸斗又消耗大量精氣神,我身心疲憊,按理說應該能一覺睡到大天亮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到凌晨三點左右我就醒了過來。
感覺在帳篷里特別憋悶,呼吸不暢,我爬到帳篷最邊上,把拉鏈拉開一條縫。
清冷的夜風灌入帳篷,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一輪圓月掛在夜空,如水的月光灑滿荒山戈壁,把帳篷的陰影投射在對面山崖上。
影子中,我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個人。
這兩個人像兩棵樹似的立在帳篷兩旁,頭發凌亂,仿佛松樹橫生的茂密枝葉。
其中一個向上伸著雙手,另一個張開雙手,仰著頭看月亮。
我轉頭飛快地朝敞篷里看了一眼,江浩言和花語靈都還在沉睡,那這兩人,到底是誰?
19
我打算聲東擊西,先丟一樣東西出去,引起這兩人的注意。
我朝自己身上摸了一下,口袋里空蕩蕩,包里都是法器,不能用,江浩言正好躺在旁邊,我一臉警惕地盯著對面的影子,一邊伸手朝江浩言褲子口袋掏去。
剛碰到一團鼓鼓的東西,江浩言悶哼一聲,按住了我的手,嗓音低啞,還咽了下口水:
「喬墨雨,你干嗎——」
他這一說話,帳篷外面的兩個人立刻動了,兩人直接伸手抓向我,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帳篷的帆布,我仰面一躺,倒在江浩言身上,兩手掐了個五雷訣:
「五雷急會,吼電迅霆!」
一道雷光閃過,那兩只手縮了回去,我迅速一個鯉魚打挺,從江浩言身上蹦起來,然后往外一滾。
撲到帳篷外面,我一抬頭,這才看清那兩個人的樣子。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男人穿著沖鋒衣,頭發凌亂,臉上一副車禍現場的樣子。
沒夸張,是真的車禍現場,腦門被撞得凹下去一大塊,一只眼球鼓在外面。
女人穿著性感的黑色緊身短裙,紅色高跟鞋,膝蓋內扣站著,姿勢和電視里的喪尸有點像。
一擊不中,兩人又迅速朝我撲來,我就地一個翻滾避開,隨后扔出一張火符。
火符正好擊中那具男尸,他身上一陣火光閃過,又迅速消失了,就好像火落在冰面上,根本燒不起來。
我略一愣怔,女尸猛地撲過來,狠狠一抓撓到我臉上。
我身體向后一仰,避開她的指甲,沒想到,那指甲居然迎風而長,在空中突然長了三寸,我身體還在空中,用力地一扭頭,指甲劃破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