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個啥幻境啊!
我握緊桃木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坑里。
天上下的沙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視線里除了一條條垂天連地的灰色沙線,已經完全看不見其他東西。
那些沙落在我身上,澆濕了我的頭發,衣服變得沉甸甸的,發梢也往下滴著水。
我感覺腦子也進水了,亂成一團糨糊。
這幾年走南闖北,我碰見過的怪事多了,沒見過這種精神攻擊,水啊沙的,作者是不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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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些沙雨一淋,我頭越來越暈,我一咬舌尖,口中默念靜心神咒: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念完神咒,前面出現一道模糊的人影。
江浩言雙膝跪在地上,胸前一個大窟窿,鮮血噴涌,他的頭歪在一邊,眼睛直勾勾看著我:
「喬墨雨,我快死了——」
我嚇一跳。
猶豫一會,我走到他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然后掏出桃木劍拄在地上:
「那你死后,我能繼承你的遺產嗎?」
江浩言愣住:
「我都快死了,你這個女人還有沒有良心啊?」
「你就不想想該怎麼ťutù辦嗎?」
「怎麼辦?我給你風光大辦,我讓陸靈珠把所有茅山弟子帶來給你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
「那你能讓我繼承遺產嗎?」
江浩言氣得面孔扭曲,胸口的大洞不停地往外噴血:
「遺產遺產,你腦子里就只有錢嗎?你是我的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繼承遺產?」
「我們是好朋友啊,退一萬步說,朋友就沒有繼承權嗎?」
江浩言氣出九轉大腸表情包。
他深吸幾口氣,又平靜下來,滿臉悲哀:
「喬墨雨,你不想知道是誰害死我的嗎?」
「不想,再見!」
江浩言氣得直接化成一灘沙粒,水花四射,飛濺到我臉上。
12
我抹一把臉上的水,繼續往前走。
花語靈面無表情地攔在前面:
「江浩言是我殺的。」
我點頭:「哦。」
花語靈深吸一口氣:
「你害死了季康,我就殺掉你的男人,給他報仇。」
「行!」
花語靈也開始咬牙切齒:
「你就不想為江浩言報仇嗎?」
我搖頭:
「不想,他又沒遺產給我繼承。」
花語靈繃不住了:
「喬墨雨,你到底有沒有感情?他那麼愛你,你的眼睛里就只有錢嗎?」
「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人活著,如果沒有愛情——」
我插嘴:
「那跟無憂無慮有什麼區別?」
「啊——」花語靈徹底崩潰,歇斯底里尖叫,「你到底為什麼這樣?你為什麼不按著我的劇本來啊?」
就趁這個時候,我迅速從包里掏出一張符紙,兩手一抖,點燃符文,然后結了個天罡訣手印,天罡是北斗七星的斗柄,在歷法中屬兇神,但正因為其兇勢,能破除一切虛妄。
符紙燃盡,符灰撒進漫天黃沙之中,周圍的黃沙迅速消散,花語靈的身后,出現一口枯井。
就是這了!
我沖過去,一個猛子扎進井里。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我頭朝下,腳朝上,腦袋埋進了沙坑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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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子像流水一樣往下陷,許多沙粒鉆進我的鼻孔、嘴巴里,堵得人喘不上氣。
「呸!」
我狠狠吐出一口唾沫,一手掐訣,兩腳用力往外蹬,金剛印用力向前搗出。
手指仿佛砸在棉花上,陷在一團格外濕滑的爛泥巴里,那團泥巴反握住我的手,十根手指用力絞緊,我感覺骨頭都要斷了,額頭上一下就冒出冷汗。
一只手被制,我騰出另一只手,掐著雷訣,猛地朝前拍去,誰料,手剛碰到那團泥巴,力道就被卸了大半。那泥巴滑不溜秋像果凍似的,我的手挨了一下就因為慣性往前沖,一記雷光悶在沙堆里。
兩擊落空,我心里來了火氣。
我一口咬破指尖,以指做筆,在身前畫出一個火云符。
口袋里的火符受到指引,猛地從包里躥出,在我眼前熊熊燃燒。
我瞪眼一看,目眥欲裂。
我記得我就帶了幾張不值錢的雷火符啊,眼前這金色的火光,分明是價值幾十萬一張的離火符!
火光里,有東西慘叫出聲:
「別燒了,好痛——」
我把手伸進火焰中,抓出一個黑不溜秋,鳥嘴魚身,大概小鴨子大小的怪東西。
那東西一出現,周圍所有的沙子和水都消失了,連那口枯井都不見了,我和花語靈站在一個深坑里,面面相覷。
花羽靈:「這什麼玩意兒?」
「不知道。」我捏緊這怪物的脖子,手指用力,目露兇光,「這狗東西害我損失了幾十萬,先搞死再說。」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怪物在我手里拼命掙扎,嘴巴翕動,發出的音調很古怪,但奇怪的是,我們能聽懂他的意思,「季康,我知道季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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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季康的名字,我稍微一愣神,那怪物在我手里猛地繃緊身體,嘴里噴出一大口沙子,但是準頭很差,沒噴到我,反而噴在我的影子上。
沙子從地上濺起,彈到花語靈臉上。
「啊——」
花語靈慘叫一聲,抬手捂住眼睛。
江浩言滿臉著急:
「你怎麼了?」
江浩言去拉花語靈的手:
「給我看看,疼不疼啊?」
我翻個白眼,忍無可忍,兩手死死掐住怪物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