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自然答應,立誓要感化我這顆不詳的太白星,溫柔悲憫地笑著:「善哉。」
我也雙手合十:「善哉。」
6
善哉個錘錘。
將了因安頓好后我立刻和忠叔說:「忠叔,即刻派些心腹去各國佛宗香火最甚的幾大佛寺。」
「就說佛子感帝星臨凡,于是入世伴隨左右。但不必現在便宣揚出去打草驚蛇。」
了因打的是感化我的主意,所以沒有將我的造反心思捅出去。
但勝敗乃兵家常事,他既然想要劍走偏鋒不費一兵一卒勸降我,便要做好滿盤皆輸的準備。
聞言忠叔有些糾結:「主上,這不是欺瞞佛祖麼?」
我笑:「忠叔是信我,還是信佛祖?」
他頓時醒悟忙說自己僭越,我擺擺手表示不妨事。
世人苦楚而無力自渡,故求跪拜神佛庇佑。
我雖不信,但這并不妨礙將祂為我所用。
若我只是有些蠻力,如何能以女子之身力壓群雄,震懾諸侯,穩坐這崢國上將軍之位?
寧玄書啊寧玄書,我嘆了口氣,本想與你君臣相合共圖大業,可你偏要作死。
那就不能怪我了。
7
不出我所料,陳國得知我不再領兵后即刻有了動作。
但不是我所以為的陳兵邊境,而后依靠我軍中心腹避戰,朝堂盟友游說,讓寧玄書不得不捏著鼻子請我回去。
而是派了個說客避人耳目來我府中,說陳國如今的國君對我欽慕已久,如今愿以國后之位迎我入陳國。
我:「……」
陳國的癩蛤蟆怎麼也跳起來了。
說客說到激動處唾沫橫飛,殷切憤慨:「裴將軍!崢國國君迂腐冷血,今日以身世論罪,罔顧將軍多年勞苦!我實在為將軍叫屈!」
又從懷里掏出了他家國君的畫像——
是那場內亂中被權臣輔佐上位的傀儡小王子,看起來倒是白白凈凈,惹人憐愛。
不過太嬌弱了,我并沒有看上。
我點了點頭,敷衍道:「多謝陳王厚愛,但是不必了。」
我要的可不是陳國的王后、崢國的貴妃。
說客很是有些遺憾,糾纏了半晌才擦了擦汗請辭。
我做出一副疑惑貌:「使者去哪?」
說客不解:「這——裴將軍既然無心,下官自然是回國復命。」
忠叔得了我的暗示,悄無聲息地堵住門。
說客不由大駭:「裴將軍這是何意!」
我捻了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我是粗人,但不是蠢婦。」
「您既悄無聲息地來了,那就勞煩再悄無聲息地去了吧。」
話音落下,忠叔手起刀落,飛血濺滅燭光。
屋外又傳來了那個神出鬼沒的聲音:「裴施主?」
正拖著沒了氣息的說客的忠叔看了我一眼:怎麼辦?輿論還沒散播佛子就要氣走了。
我搖搖頭,直接走了出去。
了因是閉著雙目的,仿佛不忍看世間苦難,而我笑了笑:「我剛殺了個間諜,佛子有空超度一下麼?」
很顯然了因沒料到我會這樣不加掩飾,他驟然瞪大了眼恰好和扛著說客出來的忠叔對視。
我則趁機邀請他進去:「忠叔很熟練的,已經打掃干凈了。」
就這樣了因被我拉進了屋內。
眼看他又要張口「阿彌陀佛」,我不急不忙:「佛子不高興麼?我這是給您送政績了啊。」
如果佛也要靠著超度亡魂來升官的話。
而了因一臉不忍。
出家人與普通人不一樣,難以名利誘惑,又或者他們不肯叫人知道自己能被名利所誘。
所以要想利用了因為我造勢,便只能叫他同意我的道。
看著盤腿坐下默念往生經的了因,我說:「不知佛子有沒有算出來,這個人是陳國來的說客,勸我嫁去陳國。」
「最好帶著我的二十萬人馬一齊嫁過去。」
我端起茶盞,發現里面空無一物,應當是濺落血滴后被忠叔清洗了。
于是我換了一盞,潤了潤嗓子繼續道:「若我答應了,那就皆大歡喜,崢國必然腹背受敵生靈涂炭。」
「若我不答應,那麼掩人耳目前來的說客離開后應該立刻會在國都宣揚我和陳國君主的婚事,務必使寧玄書疑我不用,甚至殺之以除后患。」
「無論我應還是不應,于陳國而言都是絕佳的發動戰爭機會。」
「這是一條堵死前后的毒計,唯有以殺破之,是他為了自己的國前來賭命,便不能怪我殺生破局。」
「殺一人而免一場大戰,佛子以為不對麼。」
「佛說眾生平等,那麼說客與庶民平等,兩個庶民便是大于一個說客,更枉論萬民——我算的對麼,佛子。」
了因仍念著往生經,而我笑笑將茶盞放在他面前:「佛子且超度著,天下戰亂冤魂無數,小心口渴。」
8
說客被解決后陳國上下也明白求娶這個美夢做不成,但不肯貽誤戰機,還是如我所想的那樣集結大軍于崢國邊界。
寧玄書國君當的不怎麼滴,面子倒是很值錢。
居然選擇讓裴清悅來游說我,又或者是來激怒我,讓我自請披甲上陣。
一個月不見,裴清悅被寧玄書調教得更進退得體,她沒有直接上門而是選擇讓公主邀請我去賞花會。
等我到了的時候,裴清悅正在一眾閨秀的簇擁下坐到了一架古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