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我美夢。

我一把揮開，眼都沒睜，翻了個身嘟囔道：「蘇妡，你給我走開。」

「姐姐，姐姐……」

小丫頭沒完沒了！我氣得一個挺身坐起，正要發火，看到眼前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諾姐兒？」

小姑娘歪著頭：「姐姐，你能陪我玩嗎？」

我雙手一伸，夾著她胳肢窩，把她拖上床：「好呀。」

她咯咯直笑。

待到乳母和侍女尋來，我已經講故事講得口干舌燥。

待她們離去，我才從春芝處得知，諾姐兒是裴彥獨女，母親在產她時去世。

裴彥許是過于傷懷，一直未再續娶。

諾姐兒是整個裴府的掌上明珠。

小小年紀，聰明機靈，今日午睡間隙趁乳母不注意，溜到了我這里。

也是巧了，春芝又以為我一直在午睡，不曾注意。

整個裴府鬧得人仰馬翻。

原是失去了母親的孩子，比失去了姐姐的蘇妡慘多了。

14

裴夫人搞了場賞花宴。

我對這些禮節感到頭痛，只跟著薛綺玉。

接過侍女端來的茶，我嘗了一口，滿腦子「果汁奶茶咖啡」，強行咽下。

放下茶盞，便聽到一道尖厲的聲音：「聽聞北朝穆將軍氣宇軒昂，豐神俊逸，薛姑娘在他那府上住了半年有余，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此話一出，廳內瞬時安靜。

薛綺玉輕咬下唇，眼圈發紅，抓著圈椅的手指節發白。

這是啥？宅斗？

我有點興奮。

我輕輕拍了拍薛綺玉的手，她轉頭看向我。

我唇形微動，說了句「莫怕」，隨即發出一聲嗤笑，對著那華貴婦人道：「蠻夷盜寇，夫人倒是夸得甚好。」

那婦人滿面通紅：「你……」

她卻罵不出口。

畢竟京中人人皆知，我是被衛國公府裴老夫人認下的「裴家人」

。

這些人欺的無非是薛綺玉的守禮。

想壞她名聲，奪她姻緣。

我環顧廳內，繼續道：「那穆將軍敬重我們薛將軍殉國氣節，對薛小姐禮遇有加，安置其居于穆府。」

「何況薛小姐背后是當今圣上。」

「再說，那穆將軍與北朝相國嫡女，青梅竹馬，自小便有婚約。」

我垂眸遮住眼底情緒：「我們在他府上從未見過他。」

我一席話說完，廳內竊竊私語，有人贊薛將軍大義，有人好奇穆宗淵婚事……

薛綺玉回握住我的手，目光柔和地看著我。

我對她緩緩搖頭。

誰還沒個前男友了。

聽說裴老太太很生氣，摔了茶盞，叫了裴國公和裴夫人，直接定下了裴家二公子和薛綺玉的婚期。

親人，是最堅強的后盾。

我在賞花宴上的一席話，讓我更加出名。

孤女，空有樣貌，缺乏教養。

春芝倒是體貼，氣得直跺腳，我安慰她。

我又不準備在這兒嫁人，隨便他們吧。

最近諾姐兒來得有點勤。

有時候甚至是裴彥親自送她來。

我有點震驚，畢竟在這個時代我身無所長，可不是帶孩子的合適人選。

他只負手站在院門前，柔聲對我道：「諾姐兒極喜歡蘇姑娘，蘇姑娘是覺得她麻煩嗎？」

我連連擺手，畢竟我從諾姐兒這也享受到了從前自己不在意的親情。

諾姐兒拉著我裙角：「姐姐，你也喜歡我嗎？」

我還未開口，裴彥斥聲已來：「叫姑母。」

小姑娘撇嘴。

我忙道：「都一樣，都一樣。」

裴彥看了我片刻，移開眼神，輕聲道：「不一樣。」

15

月光如練，裴府張燈結彩，紅光浮動。

薛綺玉終于成親了。

喜慶，奢華。

裴老太太全力給自己外孫女撐場子。

我抬頭看著明月，想到父母和小妹。

他們定是在和我們賞著同一輪明月，想著他們女兒是否安好。

悲從心頭起，我用衣袖擦了擦濕潤的雙眼。

沉穩輕緩的腳步聲傳來。

我回身。

「蘇姑娘。」

裴彥止步于兩臂遠的地方：「你不歡喜？」

「裴公子何出此言？」

他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走近兩步，伸長手臂遞到我面前。

我微微詫異：「謝過裴公子了，但這于禮不合。」

他又走近一步，指尖捏著帕子強行塞到我手中，又退回兩臂遠。

「今日是薛家表妹的好日子。」

他指了指我濡濕的雙眼：「擦擦吧。」

說罷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感覺他步伐也不是那麼沉穩了。

低頭看了看手中疊得方正的藍色巾帕……

這在古代應該不合禮吧？

非常不合禮吧？

薛綺玉成親后，便被裴夫人拘著學掌家。

陪我玩樂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我才十八，大好年華。

碌碌無為，實在不可取。

我有五千兩銀子……

我主動去找了裴彥。

我在這世上孤寡一人，求個助力不可恥。

他面上自帶的三分笑意，我感覺變大了六分，卻又極力壓平嘴角。

「你想做生意？」

古代輕商，我以為他會皺眉勸阻，或是直接拒絕。

但是他卻很快便幫我選好了鋪子和可靠的人員，又安排了裴家的鋪子給我做貨源。

「你不會覺得我自輕？」

他溫潤一笑。

「為何要看輕你？」

「經商不是下賤之行嗎？」

他一雙黑眸碎光浮動：「蘇姑娘灑脫豁達，乃女子楷模。」

「我心甚……佩。」

我不禁挑眉。

這可是實屬高看我了。

在這亂世，能活著就不易了，取舍有度罷了。

16

我把鋪子前廳后院都裝了布置。

前廳賣女子外穿的衣飾，后院賣內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