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逃似的離開花廳。
跑過轉角,我才終于緩下一口氣。
拍了拍撲通撲通跳的胸口,從口袋掏出地圖,一轉頭就和兩個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兩人尖叫完立刻拉著對方就往反方向跑。
我一個彈射跳起來:「不是!你們倆跑什麼!」
兩人沒一會兒就跑沒影了,我站在原地才發現地圖也掉了。
「我靠!你們倆強盜啊!」
6
待兩人走遠,我才堪堪憑著記憶找到主廳。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里,正后面的牌匾上寫著精忠報國四個大字,筆鋒蒼勁有力,這是謝家早年時先帝親手所書賜下來的,是謝家的榮譽。
我拿著燭火一一掃過雕花木漆的桌椅,放在桌子上,搬過椅子架起來,站上去我堪堪可以看到牌匾。
「哇!」
這牌匾很是被看重,連后面都一點灰沒有。
不過還是被我看到了東西。
一封泛黃的書信靜靜地躺在那里。
我拿過來跳下椅子,將一切復原后偷摸摸躲進簾子后面。
燭火微晃,紙上的字一個個跳出來。
「親愛的姑姑,我知道錯了!但是你應該原諒我,因為是你先抓蛤蟆來嚇我的,還騙我去沒有魚的河里抓魚!」
落款,謝臨笙。
我翻過來覆過去的看。
只有這幾句話。
謝家起家并不早,我嫁的這一位是謝家最小的兒子,只知道小名叫小穩。
謝家上一輩出了三個將軍,謝成筠,謝成終,謝成華,只有成華一個女兒家。
聽聞她能文能武,三歲能作詩,七歲會策馬,十歲提劍上戰場。
起初跟隨兄長們作戰,后來也能自己領兵掛帥。
能被叫作姑姑的大概只有這位將軍了。
雖然只有短短幾句話,也足以見得當時的謝家相處多麼的和諧溫馨。
不過,謝臨笙是誰?
和謝小穩同輩的少年倒是有三個,只是早已紅塵歸土,我現在也無從查起。
我收下信,準備去書房看看。
剛一出門,就見窗邊突然竄起兩道黑影。
我立馬又縮了回去。
我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不停的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知道我很倒霉,但是今天這事很重要!老天爺別搞我!我把你當爺爺你可一定得把我當孫子啊老天爺!」
然后只當自己眼花,目不斜視的大步走出去。
7
我順著主廳一路疾走最后幾乎變成了飛奔到了書房,扶著木門我拍拍胸口:「果然!一切不存在的都是紙老虎!」
然后啪嘰一下大力推開書房門。
前兩天謝叔才趁著太陽大把書什麼的都搬出去曬著了,現在的書房倒有些空蕩蕩的。
我邊走邊感嘆:「難怪謝叔光是帶著人搬書都搬了兩天,這麼多柜子啊,得放多少書啊。」
古樸的花紋透過昏黃搖曳的燭火仿佛將那年俯首桌邊的身形勾勒出來。
那是誰?
我仿佛看見那女子在紙上寫下:
「親愛的小穩,對不起,姑姑錯了!但是就算我抓蛤蟆嚇你騙你去沒有魚的河里抓魚,你也不能整整一天不理我啊,小穩,你可不能不理姑姑啊。」
我突然笑出聲,反應過來后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那幅場景也瞬間消失。
我驚恐的東張西望一番,見沒有人才定下心來仔細觀察。
只能看到桌邊的筆墨水已經干涸,卻依然擱置在桌上。
宣紙被一張張疊好放在正中間。
我走過去將燭火放下,伸手揉捻毛筆的尖端,已經很硬了,說明過了很久。
我突然意識到,這里的場景好像一直被人細心呵護著,但是又一直被人保持原樣。
一塵不染青石板中間卻長出了白色小花,沒有落灰的信卻一直在角落的牌匾,墨色干涸卻堅硬的毛筆尖……
這些都是從什麼時候定格的呢?
我轉向書架,大多數書都被搬出去曬了,只有這一架子,上面擺放的都是折子和圣旨。
我一個個翻開來看。
有匯報邊疆將士吃食穿衣問題的,也有匯報邊疆百姓的,大多數是匯報戰況。
十年前的折子里,謝成華這三個字是卷卷有名,到了后十年,就變成了謝臨笙。
我突然想起來那兩封信。
謝臨笙被姑姑抓蛤蟆嚇,被騙去沒有魚的河里抓魚。
姑姑給小穩道歉不該抓蛤蟆嚇他不該騙他,所以……
謝臨笙就是小穩!
就是我的夫君謝小穩!
我靠!
我翻過剛剛看的匯報戰功的折子,從十年前,一直到現在。
謝臨笙的名字從最開始邊緣到最后直接排在首位。
我又翻開圣旨,對謝臨笙的職位也是一升再升。
如果我沒記錯,謝臨笙好像是十二歲上的戰場。
我將這些折子挑了一些關心皇上身子和愛護百姓的裝起來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跑回來把謝臨笙最后被封為中德郎少將軍的圣旨揣上了。
得把這些給皇上看看,讓他想起當年謝家的功勞。
8
走到門口還未推門,我就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
一個聲音抱怨道:「那麼大個將軍府,除了些木頭還是木頭,一點值錢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