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就是人類世界里,正常女性流產時感到的疼痛。」我平靜地說道,「自然是公平的,如果有女人懷了你的孩子,她打掉這個孩子時,也會這樣痛。」
杰斯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我,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
「要不就算了,杰斯,」他的家人們又看向他,「檢查我們也看過了,非常漂亮健康的一個孩子不是嗎?只要再等兩個月,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你已經受了苦,還要再受一次嗎?」
「……你難道,就沒有對這個你肚子里的孩子,產生一絲不舍嗎?」
杰斯閉上眼:「夠了!」
他的手頹然落下:「我生。」
事成定局。
我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肚子:「那就好好養著吧。」
說罷,輸送了自己的一點血脈之力進去。
然后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而杰斯看向自己暖洋洋的肚子,神色復雜。
與此同時,我在星網發布了一篇動態。
內容很簡單,我可以對所有愿意成為我族的人,進行血脈灌頂。
我們從來不是排外守舊的種族,黃金海馬族的繁衍除了孕育,還有一種。
那就是灌頂。
只是這辦法太痛苦,條件苛刻,不能是本族人還要看資質,又有損我自己的本源,從前我在海洋里時,愿意嘗試的種族就寥寥無幾,但只要成功的,無一不靠自己的努力成為王族。
只要那個人愿意經歷這種洗經伐髓的痛苦,我就能讓她或者他成為黃金海馬。
當然,一般也沒有男人會來就是了。
因為我們這個族雖然有讓男性懷孕的能力,但育兒袋都是一次性的,孕育完了孩子就會脫落,只要不再次和我族結合,就不能繼續懷孕。
而且,這樣的孕育其實會影響胎兒健康,所以我給每個懷孕的男人肚子里都打了一道本源之力。
但成為了黃金海馬就不同了——這一生,無論什麼種族,都可以讓他們懷孕,他們的育兒袋是永久性的。
此言一出,又是震驚全星際。
我靜靜等待著,直到一群家族出來義憤填膺地反對我的存在,直到聯盟的執政官都對此議論紛紛,直到身為聯盟首腦的卡戴琳女士駁斥了一切有關將我緝捕入獄或送我去生物院配合研究的敕令,直到聯盟的女性高官們一個接一個旗幟分明地支持我,高喊自由與包容。
直到,我接到了第一批群體請求。
來自同一個隱世的家族——嗣族。
「孩子,」長老白發蒼蒼,輕聲說道,「其實我能猜到一些,你不是普通人吧。他們都說有圣女,我雖然有點老糊涂,但卻記得,我們族里沒有這個人,也不可能再答應,讓圣女去給不同家族孕育子嗣的事情。
「我們生來名為嗣,我們天賦如此,我們只會這個……那些權貴只要男孩,生下的女孩,就好像詛咒一般,被丟棄,又被我們接回,逐漸展露天賦,成為了新的嗣族人。這些年,我看著家族里誕下的女孩越來越多,而她們一個個走上這樣的道路,還告訴我,不要難過。
「我們被豺狼虎豹包圍著,徹底隱世不出只會招致更大的災禍,是這些孩子自愿犧牲自己,才讓嗣族安然過了這麼多年。
「我們不想徹底依靠哪個種族,在你到來之前,我們甚至討論過,與其背負這種可笑的宿命和天賦,要不要,走向毀滅。
一把火,也算干凈。」
「……真的可以,改變這樣的命運嗎?」
我垂下眼。
嗣族是我偶然被賜予的身份,但嗣族,也是燎起的星星之火。
我說道:「生育,是上天給予女人的一項權利,亦是一道藩籬,一次困囿。
「我可以破囿而出。
「你們也是。」
8
這只是一個開始。
嗣族的女孩們天賦絕佳,在經歷灌頂后,甚至有幾個展露出了王族血脈的傾向,能輔助我進行灌頂了。
不斷有女孩找上我,她們身份不同,但不約而同地,都忍下了那蝕骨的痛楚。
我忙得腳不沾地,再想起被我遺漏在醫院遲遲不肯與我聯系的段玨和司烈時,都是半個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此時,又有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我。
加諾。
聽聞他的家族一開始還氣憤于我獨獨不履行和加諾的生子約定,直到其他幾個男人被曝出懷孕,加諾的家族幸災樂禍得不行,天天在星網上嘲笑這個嘲笑那個,不忘夸獎加諾做得好,守住了清白之身。
但加諾,居然就在這種時候找到我。
他只跟我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如果單純的處子不可以,那麼你的同族呢?」
第二句:「我想接受灌頂,成為你的同族。」
第三句:「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也想……為延續你這樣的血脈和基因,做一份貢獻。」
我靜靜地看著他,日光下,那雙貓眼更漂亮了。
我也回復了他三句話。
第一句:「我們種族有愛情,但我沒有。」
第二句:「如果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答應,但得提醒你,灌頂很痛。
」
第三句:「做得不錯,豌豆變成土豆了。」
加諾:「……你才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