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儲君,他當然知道「君無戲言」這句話的分量。
他遲疑道:「你有何要求?」
「目前臣女只想到一個。請殿下放心,臣女對天發誓,這三個恩典不會用來公報私仇,也不用來給岑家爭權奪利,更與殿下和關小姐無涉。」
聽我提到關素,他的臉沉了下來:「孤來退婚這事與她無關。」
我微笑不語。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既如此說,孤姑且信你,你先說第一個要求吧。」
我沒有直接說,而是又行了一禮,道:「口說無憑,便請殿下賜下信物。」
蕭延玉臉上變色道:「你……」
他身旁的喬裝成普通隨從的太監孫奇立即喝道:「大膽!」
這時一直沒有做聲的父親悠悠地道:「算了傾兒,畢竟我們岑家也不比當初了,你就不要讓殿下為難了。」
蕭延玉臉色更加難看。
當今皇上喜歡表現自己是個厚待忠臣的仁君,就算默許蕭延玉來退婚,肯定也不會讓他在明面上做得太過分。
果然,他忍氣道:「老師這說得哪里話來,是孤考慮不周了。」
他取出一錠官銀,用隨身匕首削成三塊,每塊都刻了一個「玉」字,然后遞了給我。
我接過后馬上遞回一塊:「那麼臣女先說第一個請求了。」
「求殿下許臣女以后婚嫁自由,若日后皇上有意指婚,還請殿下幫忙從中斡旋。」
這要求提得挺大膽,但蕭延玉經過前面的事,聽到這麼個要求臉色反而緩和了。
他點頭道:「好,這件事孤答應了。」
「多謝殿下,其余兩件事等以后臣女想到了再說。」
哥哥沒好氣地道:「我們還要給傾兒辦及笄禮,就不留殿下了。
」
這是明晃晃地趕人了。
蕭延玉自知理虧,沉著臉也沒說什麼,留下禮物后就帶著孫奇和侍衛們走了。
母親「哼」了一聲道:「還好他眼瞎,倒是省了我們功夫了。」
今天我這麼做都是我們事先商量好的,不過我們都知道皇帝不可能對這三個要求無動于衷。
和我們想得一樣,第二天皇后就召我入宮一敘了。
5
宮人帶我去鳳儀殿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孫奇在和其他太監宮女嘮嗑。
「那個岑小姐一看就很小家子氣,真是不如平西侯府的關小姐。」
「還問殿下要三個恩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說得興起,轉頭一看到我,臉色僵了下:「岑小姐怎麼進宮來了?太子……」
我微笑道:「皇后召我入宮,不知道公公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當,不過我好心勸一句岑小姐,這天下終究會是太子的,為了岑家岑小姐也得識時務啊。」
我不動聲色道:「多謝公公指點了。」
我就很奇怪,孫奇一個太監,太子選哪個對象關他什麼事?偏偏原著里他還總是站在關素那邊,只能歸結為作者給關素找的狗腿了。
到了鳳儀殿,沒想到皇帝也在。他假裝寬厚地安撫了我兩句,就拐彎抹角問起了那三個要求的事。
我忍著惡心委婉表示我一時不能放下太子,所以想在父親告老前借著三個要求能多和太子接觸,之后也走得了無遺憾。
父親現在雖然沒有實權,但在朝野還很有名望,留在京城皇帝總是不會放心。我一說他打算告老,皇帝立即就高興了,裝模作樣說大梁還需要父親,請他再辛苦幾年。
最后他和皇后都暗示我不要把三個要求的事外傳,畢竟這事說出去有損皇家顏面。我一聽立即為難地說太子身邊的那個孫奇好像已經在到處傳了。
皇帝一聽就臉黑了。
我當沒看到,繼續拱火道:「孫公公還指點臣女,說天下終究是太子的。這話臣女聽了實在惶恐,但不敢瞞著陛下和娘娘。」
皇帝猛然摔碎了茶盞。
蕭延玉趕到這里時,看到的是已經被杖斃的孫奇。
而我在他責問的眼神中,向皇帝皇后行禮告退便退出鳳儀殿。
「岑傾!」蕭延玉隨后趕來,厲聲責問,「孫奇之前縱有得罪之處,但你怎麼如此惡毒?」
孫奇是從小服侍他的,二人年歲又相當,主仆感情也深厚,難怪蕭延玉會這麼憤怒。
我輕聲將孫奇之前的話又轉述了一遍。當他聽到「天下終究是太子的」時,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終于知道孫奇那是自己找死。
我轉身迤迤然離開了。
沒過幾天,府里收到了請柬,平西侯府設宴慶祝愛女回歸。
我把玩著手中的請柬,并不想再去見女主節外生枝。
可是女主并不肯放過我。
說來真是倒霉,我和丫鬟逛個街挑個首飾都能碰到人。
「這個發簪我很喜歡,不知道岑小姐是否愿意割愛?」
我看著眼前充滿自信但怎麼看都還帶著點挑釁的官家小姐,知道她就是關素了。
不等我回答,關素又接著道:「恕我直言,我覺得這支發簪不是很襯岑小姐,相信岑小姐一定能遇到更合適的發簪。」
神經病,買個發簪還要來搞比喻。
我沒有答話而是迅速摸出了一錠五十兩的元寶放在桌上:「我買下了,關小姐肯出一百兩的話,我就愿意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