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皇后長得有七分相似。
她手把手調教我這個小宮女「母儀天下」。
我以為要做她的死替。
她卻附在我耳邊輕聲說:「不,以后你就是真正的皇后。」
1
十三歲那年,二哥要娶妻。
父親不顧我的哀求,五兩銀將我賣入宮中。
三年前,為了給大哥娶妻,他便是這樣賣了姐姐。
那天風雪很大,我追著牛車一路跑。
姐姐穿著單薄的襖子,凍得滿臉通紅。
她朝我笑:「莫哭,以后我在宮里賺了月例,你就不會被賣掉了。
「你且安心等著,我會給你存嫁妝,讓你體體面面嫁給好人家。」
入宮一年,她只傳回一句話:「千萬不要送小妹入宮。」
其后,收到的便是她犯事身亡的死訊。
犯何事,為何亡,尸骨在何處。
不是我們平頭百姓能問的。
母親撫著我的臉,眼眶通紅:「小蘭,莫怪你爹爹。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大哥娶了妻,總不能讓你二哥獨身一人。」
哦。
手心是大哥,手背是二哥。
那我跟姐姐呢?
是不斷生長,然后一茬茬被修剪的指甲嗎?
馬車到了宮門外,我們都下了車。
紅墻綠瓦,高高的宮門。
我努力踮起腳,也看不到里面的種種。
領頭的莫公公帶我們繞過御花園,尖聲說著注意事項,我抬眼瞧了下雪地里開得正好的蠟梅。
那是姐姐最喜歡的花。
平頭百姓家每一寸地都要派上用場,自是種不起這名貴的花朵。
不知姐姐在這宮中,可有盡情看過這傲雪紅梅。
一念還未轉完,被兜頭打了一巴掌。
火辣辣地疼。
莫公公的尖嗓子刺入耳朵:「咱家說了,把頭低下。
「在這宮里,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不該說的更是不能說。
「若是不將咱家的話放心上……」他拔高了聲調,用尖指甲狠狠戳著我腦門,「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他話音剛落,一個婉轉女聲響起:
「莫公公今日好大的氣性,這些是新進的小宮女?」
莫公公立馬拜倒,臉貼在冰涼的雪上,畢恭畢敬:「奴才見過淑貴妃娘娘,回娘娘話,她們都是半個時辰前剛入的宮門。」
我們也跟著呼啦啦跪倒。
這次我學乖了,頭深深埋著,不敢再抬眼。
很快,一抹深粉裙擺停在眼前。
「抬起頭來!」
我渾身輕顫,抬眼看向淑貴妃。
她生了極好看的一張臉。
面若皎月,膚如凝脂,色若桃李。
她的目光在我臉上緩緩流連,驚愕、厭惡、興奮種種情緒一閃而過,而后她突然笑了,道:「這個小丫頭,本宮要了。」
2
莫公公忙道:「她剛入宮,尚未教授宮中規矩,恐會沖撞了娘娘貴體,不若等奴才先調教一二,再……」
尚未說完,淑貴妃的貼身婢女錦容上前一步,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娘娘要人,豈容你推三阻四?」
我被帶回翊坤宮。
錦容細細為我梳妝打扮,將我帶至淑貴妃面前。
已是夜深。
殿內并無其他伺候的奴才。
燭火搖曳,淑貴妃挑起我的臉左右端詳,嬌笑起來:「像,比上一個更像!」
說完,她捻起桌上一根三寸長的銀針,順著我的指甲蓋扎了進去。
痛!
我下意識要掙扎呼喊,錦容一手控住我,一手捂住我的嘴。
太陽穴似要炸裂,額上冷汗汩汩而落。
淑貴妃轉動銀針寸寸深入,如地獄的阿修羅,輕描淡寫開口:「說,淑貴妃,本宮錯了,本宮處處都比不上你。
」
我渾身顫顫,眼球充血,啞著嗓子學:「淑貴妃,本宮錯了,本宮處處都比不上你。」
淑貴妃將手里的針再往下摁了半寸,滿意地笑笑:「你既有自知之明,便饒你這一回。」
自那日起。
淑貴妃便以折磨我為樂。
用細針扎入我的指尖腳尖、手臂肩膀。
將我按入熱水中,燙得我渾身發紅,一碰就撕心裂肺地疼。
將無數碎瓷片鋪在地上,讓我赤足踩上去,鮮血淋漓。
又或將我脫光,在脖子上套上繩索,然后她騎在我身上將我當座駕。
每每都要等到我奄奄一息,反復哀求:「淑貴妃,本宮錯了,你饒了本宮吧。」
她才解氣。
她從不在我臉上動刑。
「若傷了臉,便不像了。」
活著很難,死也是不得自由的。
因為她次次都會及時讓太醫救治我,也會派人盯著我不讓我尋死。
錦容說:「連玉容丹這樣的好東西都給你用,你這個賤婢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如你這般出身,若不是娘娘看中,你這輩子都沒有如此錦衣玉食的福氣。」
被辱一年,我漸漸摸到些真相。
淑貴妃乃太后侄女,自幼傾心陛下。
陛下雖對她寵愛溫柔,給了她淑貴妃之位,但心思更多在皇后身上。
她比不過位分,更爭不過寵愛,便將一腔怒意盡數發泄在我身上。
她在皇后那受的氣越多,我受的折磨就越狠。
這一日淑貴妃給皇后請完安回宮,摔了一整套茶具。
錦容匆匆揮退眾人,將我推入殿內。
淑貴妃雙目通紅,沖上來狠狠捏住我的下巴。
護甲尖銳,刺入我的臉頰,鮮血淋漓。
她陰鷙盯著我:「憑什麼你能比本宮先懷孕?」
3
「若不是你有孕,此番這后位便是本宮的。」
她猩紅著眼掐住我的脖頸:「你不是不在意子嗣嗎?為什麼不帶著孩子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