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后更難過了,那是阿黃托夢給我媽了。
他讓我媽來照顧我,那他肯定是走了。
我就又哭,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
23.
我媽照顧了我兩個月,我終于出院了。
我其實過得很不錯,公司對我照顧有加,不但給我升了職,還加了兩倍工資。
上司也經常來探望我,還拿了獎杯給我看。
我媽更是把我當寶寶一樣照料,我養個病愣是胖了三斤。
不過心里總是不開心,有時候半夜做夢,忽地就喊起來:「阿黃阿黃阿黃!」
我媽讓我忘記阿黃吧,阿黃太優秀了,遲早得離開的。
我說忘不掉,我想去找阿黃。
我跟媽媽回了老家,回到了熟悉的村子里。
我先跑去村后的祖墳看了看,發現祖墳都修繕好了,漂漂亮亮的。
我在附近轉悠,像大海撈針一樣撈阿黃,但轉到了天黑都沒撈到阿黃。
我又跑去村外的路上,來回走動,把方圓三公里的草叢樹林都找了個遍,依舊沒找到。
半夜回家,我邊走邊哭,淚水模糊地看著阿黃曾經蹦出來的地方,盼著他再蹦出來一次。
可沒有。
我媽在屋門口等我,她擔心我又不理解我,問我到底找什麼。
我不肯說,我媽就把我拉進屋子里讓我好好休息。
休息到了凌晨四點多,我驚醒了過來,壓根沒法入睡了。
心里太難受了。
我思前想后,忽地想到了戲棚子,想到了《神女劈觀》。
這是阿黃最喜歡的東西。
我一下子有了干勁,披上外套往村東的戲棚子跑去。
戲棚子年久失修,過年的時候唱戲的也去新棚子唱了。
所以村東的戲棚子只剩個輪廓,荒涼無比。
我借著月色爬上了棚臺,看著臺前臺后黑乎乎的草地,感覺來到了墳地一樣。
這里很嚇人。
不過我心急找阿黃,就壯起了膽子,擺出姿勢開始唱。
如果阿黃在村子附近,他肯定會來聽戲的。
唱完一曲,四周依舊黑乎乎的,只有蟲鳴。
我又冷又累,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阿黃你為什麼不來?
我就繼續唱,唱得聲音都啞了,如果有村人經過,肯定以為鬧鬼了。
終于,不遠處的草堆里有了聲音:「別唱了別唱了,再唱陰兵都來奔喪了。」
那聲音很年邁,有點嘶啞嘶啞的。
不是阿黃。
那是誰?
我一下子跳下臺跑過去:「誰?」
草堆里沒有動靜。
我沖過去一看,看見一只腿腳不利索的黃鼠狼正偷偷地從草溝里爬走。
它想跑。
我也是藝高人膽大,什麼都不怕了,一把將它給揪了起來。
它吃痛地喊:「輕點輕點,我可是黃大仙!」
能說話的黃鼠狼,確實是大仙。
我將它放下,問它:「你認識我?阿黃呢?」
「我當然認識你,這里唱戲最難聽的就屬你了。」它長滿白胡須的嘴巴一張一張的。
「那阿黃呢?」
「什麼阿黃?」
「小時候就聽我唱戲的,他家里人都去世了,被村里的獵狗咬的……」我說著有點傷心,阿黃很小的時候就是孑然一身啊。
老黃鼠狼恍然大悟:「小白澤啊,他腦殼上有一撮白毛對不對?」
我努力回憶,似乎阿黃當時蹦出來的時候,確實有一撮白毛,只是我一直忽略了。
我說對,他在哪里?
老黃鼠狼嘆了口氣,屁股一坐,雙爪摸自己的胡須:「造孽啊,白澤遭天譴了,都劈成麻瓜了,雖然活了下來,但已經是一只很普通的傻子黃鼠狼了。
」
它說著,滴溜溜的眼睛看我:「我曉得了,都是因為你,這次阿黃化形,又故意找你了是吧?」
我聽得心急,只抓住一個點問:「阿黃遭天譴了?什麼天譴,為什麼?」
「天譴就是遭雷劈啊,想當年啊,我冷焚天多猛,登天路踏歌行,彈指遮天,獨斷萬古,后面還不是被劈成這鳥樣了。」老黃鼠狼郁悶地扯胡須。
我更急:「冷大爺,你說重點啊,阿黃為什麼遭雷劈?」
「因為你,他救了你三次,違背了天道。黃鼠狼化形本就要遭天譴,他還救你三次,讓你活了下來,閻王爺看了都直呼臥槽。」
冷大爺搖著頭,揣起了小爪子。
我愣住了,阿黃救了我三次?
24.
阿黃竟然救了我三次,但我完全沒有印象。
我讓冷大爺說給我聽,我一定要知道。
冷大爺掰著爪子數:「第一次,忘了是多少年前了,有天夜里你跑來炸牛糞對不對?」
我說對,我炸了阿黃一臉。
冷大爺嘖嘖兩聲:「你炸得開心了,卻不知道離你十米遠的草垛里躲著一個強奸犯,他逃到你們村子躲了兩天了,他身上已經有三條小女孩的人命了。」
「啊?」我大吃一驚,久遠的記憶涌入大腦。
那晚我以為鬧鬼了,回去跟我媽說,我媽就打了我,讓我不準到處亂跑,說警察在抓壞人呢。
原來壞人就躲在草垛里。
「阿黃故意罵我,把我嚇跑了?」我明白了。
「是啊,小白澤不把你嚇跑,你就被強奸犯拉進草垛去了。」冷大爺深深嘆氣,「你活下來了,小白澤卻遭到了雷劈,緩了好幾年才恢復過來。」
我聽得心肝發緊,聲音不自覺啞了幾分:「第二次呢?」
「第二次嘛,我想想……你長高了不少,喜歡去河里玩,但你會被水草纏住,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