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親了親他的側頸:「再生氣我就走了?」
作勢要走,小狗忙不迭地追上來,反制。
折騰到天亮,我靠在他懷里睡去。
手下是漂亮堅硬的肌肉。
少年似乎小聲地碎碎念著,像小狗吃飽后的哼唧。
「反正你是我的了,以后總會記起來的。」
「記不起來我就……」
似乎要亮出獠牙。
然而費勁地想了想,最終哼了一聲。
「想不起來我也不能怎麼樣。」
親昵地把我攏在懷中,親了又親,似乎愛惜得不知道怎麼才好。
09
再后來,就是我與二姐相斗的那幾年。
因為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又有陸家和魏家的勢力相助,十年戰線被縮短到三年。
二姐走投無路之時,仍然想到了顧應淮。
只是顧應淮卻沒有猶豫,當眾拒絕了賜婚。
「臣已心許他人。」
他隔著群臣望向我,然而魏筵微微側身,擋住了他的一切視線。
登基后,魏筵也被我收入后宮。
陸之洲為鳳君,他則為貴君。
元扶青也被我收進來做了個良君。
陸之洲和魏筵都是棟梁之才,我廢棄祖制,允后宮男君可以入朝為官。
顧應淮的玉簪還是每三天一根地送入宮中,他刻得太勤,刻得太用力。
日子一久,手上已然傷痕累累。
上朝手執的那塊玉笏每每被鮮血染紅。
除去上朝,他每每下朝也不走,站在宮道等我經過。
有時一等就能等上一整天。
見到了也沒有太多時間由他說,每每聽得他一句短促的「七七」,轎輦便走過了。
有時實在厭煩了,便停了轎輦敲打他幾句。
「顧應淮,如今這般,你做給誰看?」
顧應淮如今臉皮練得倒是厚,自動忽略我話中的褻玩貶低之意。
只一雙黑玉般的眼睛細細描摹我的容顏,緩慢又堅定。
「做給陛下看。」
「只求陛下一日能垂憐,能回心轉意,偶爾回身看,臣便……」
沒等他說完,我便催了轎輦離開。
他的目送、他的未盡之意、他的失落,我并不在意。
就這樣,他似乎是隱于幕后的癡戀,卻在民間說書人的演繹中,愈加生動。
先不說與他交好、勢力頗大的幾個名士,就是一同為官的朝臣,都已經有心有不忍,上奏疏請我納他為男君的。
顧應淮到底是顧應淮。
之前差點被他的執著示弱欺騙,卻忘記了他也是詭譎朝堂上如魚得水走出來的人。
金銀滿缽者,未必通透。
獨善其身者,必然極慧。
我冷著臉不予理會的第十日,走進鳳極殿,樂人坊新來的樂人抱著琵琶給我彈奏解乏。
另一個樂人則斟酒于我唇邊。
然而下一瞬,琵琶聲停,酒杯落地,殿中一瞬間熄燈數盞。
只余大開的窗楣中落了無數清淺月光進來。
一身月白繡金袍子的男人踩著一室銀白月光走進殿中。
于是要飛射出酒杯擊向來人的那只手一瞬間頓住。
顧應淮實在是適合極了穿白色的。
人比雪蓮凈,面若玉石澤。
尤其是今日似乎還特意敷了粉,著了唇色。
那一點微妙的紅,宛若滴在百年潔凈的雪蓮之上的一滴血一般。
勾人心魄。
「怎麼是你?」
男人一步步走來,于一室朦朧中,輕輕解開腰帶。
落下外衣,中衣……
終于只剩薄薄一層了,敞著,又遮掩著。
細看去,又是一縷發垂下,擋住一片春光。
到底是做過有婦之夫的,如何勾人他一清二楚。
是我棋差一招,萬萬沒想到這廝竟然臉皮都不要了。
半跪在床榻之下,他稍帶著涼意的手順上來,捧住我的足弓,在我的膝蓋上落下輕輕一吻。
「臣要,自薦枕席。」
一陣戰栗自被他碰過的地方蔓延開來,然而還能按捺下,我冷著臉呵斥。
「你哪里學來的勾欄做派?」
一寸寸吻上,然而還能抽空抬起頭朝我笑。
「只為陛下學。」
我輕哼了聲:「顧大人的傲骨呢,用這種手段?」
「就算我收了你,你也只能做個最末等的男寵,以顧大人的心氣怕是……」
忍不住抓緊身下被衾,男人抬起微微濕潤的臉,打斷我一切嘲諷。
「可以。」
頭腦尚且還有一絲理智在,我踢向男人胸口,要推開他。
「你發什麼瘋?」
然而腳腕被握住,男人用帕子擦過手掌與唇,這才吻上我的脖頸。
「陛下,你知道的,我了解你。」
「我會做得比他們更好。」
腦海中最后一根弦被崩斷。
海浪翻涌中,男人不敢輕易吻我的唇,于是一遍遍問。
「可以嗎?」
我終于被他磨得沒了氣性。
「可以。」
左右后宮住所不缺,就當納了個樂人吧。
他愿意自輕自賤,誰攔得住呢?
顧應淮如愿進了后宮,做了最末等的男寵。
陸之洲只是冷著臉不予理睬。
魏筵則氣得不行,每每路過他都得陰陽怪氣一句。
「顧大人,你的清流高潔呢?用那樣的手段爬陛下的床,怕是最低等的樂人都干不出來吧。」
「青良君,你說他齷齪不齷齪?」
他刺一句顧應淮,還要拉上樂人出身的元扶青。
整個后宮,就數他氣性最大。
倒是之前傲嬌不馴的陸之洲,做了鳳君后性子沉穩了不少。
入后宮之后,顧應淮幾乎是一顆心撲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