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蒙面的宮女是誰?
這就無所謂了。
我抓著小太監去了白月光宮里,一口咬定宮女是她帶進宮的貼身丫鬟。
白月光大概是沒想到我出獄后非但沒有夾著尾巴做人,反而更加跋扈了,紅著眼睛找了皇帝。
皇帝匆匆趕來的時候,白月光已經被我揍得鼻青臉腫。
她哭哭唧唧告狀:「陛下,她實在是欺人太甚。」
我說:「宮女的命也是命,貴人忘記自己說的了嗎?」
白月光:「但我是冤枉的!」
貴妃和淑妃在邊上嗑瓜子,淑妃賤兮兮說:「所以查一查,對大家都好呀。」
皇帝看著我。
我知道我當時人設盡毀了,因為我當時就差直接上腳踩著白月光的頭摩擦摩擦。
很快我的人就在白月光的院子里搜出了那個小太監記憶中的面紗。
白月光哭得梨花帶雨,破罐子破摔指責我:「我明白了,不是因為風箏,也不是因為宮女,是你嫉妒我的存在所以存心栽贓嫁禍,陛下您要明察啊……」
她紅裙如血,慘烈的我見猶憐。
我蹲在她面前,忍不住搖了搖頭。
就這種綠茶,我從前在晉江起碼看了三百個。
「三月里刮東風,你能從西邊的御花園把風箏放到我墻里頭,也是個人才。」
「我……」
「盛妹妹身上好香啊,沉水木香,是不是?」我貼近她,「這味道和我一位故人身上的頗為相似,他志存高遠,天天說著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不知道妹妹可曾見過他?」
此話一出,白月光忽然變了臉色。
我還想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皇帝卻擋在了我與她之間。
「夠了。」皇帝說,「來人,扶盛貴人回房。
」
16
我和白月光的戰局,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打平了。
她被軟禁,而我又降了一級。
嗯,變常在了。
皇帝一蹶不振,病了。
病得很嚴重。
淑妃勸我,人要懂得賣慘。
貴妃也勸我,陛下也許只是喜歡那一款紅裙桀驁的女人,趁著這會兒多去皇帝的病床前轉一轉,趁機取而代之。
我卻完全已經不想再戰了。
我爹爹現在罷了官,渣王爺在朝中如日中天,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要反了,我只想要皇帝履行他的諾言,盡早打發我去冷宮里,讓我就這樣茍一輩子算了。
去他的替身文學,老子不干了。
我轉頭就找制衣局定了一件江南織錦的衣裳。
我告訴制衣局的主事:「越軟妹越好。」
主事問我:「什麼叫軟妹?」
我說:「輕飄飄的那種,粉嫩粉黃粉綠,顏色越多越好,風一吹就能飄,人一推立馬倒,帶點毛茸茸的效果更棒。」
然后我天天穿著它們去請安,辣皇帝的眼睛。
貴妃說我笨,好好一副牌,非要作死。
明明白月光已經被軟禁了,為什麼不安安生生在后宮待著,非要作妖?
我只是笑笑,并不想回答。
誠然白月光近來被冷落,我這個惡人身份卻并不是想摘就摘的。
后宮就是前朝的縮影,有多少勢力在前朝風波云涌,就有多少關系在后宮盤根錯節。
我爹爹最終被罷了官打發回老家了。
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正好做皇帝的刀。
皇帝默許了我在后宮橫著走。
我借題發揮,我在白月光的寢宮翻出了她與父兄的信箋。信箋中提到了不少朝中風云,她替她父兄做了不少事情,我爹爹卷進貪污案里就有他們一家子的功勞。
于是白月光被看押入牢。
臨走之前,她盯著我滿臉怨毒:「你永遠只是個替身,一輩子代替不了我。」
我說:「我可不想代替你。」
她說:「陷害你的是我,放過我宮里的人。」
我笑了:「你放心,他們沒有一個會有命替你把信送出去。」
白月光的臉色蒼白:「你……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我在她耳邊輕聲道:「就是你最擔心的那個件事呀。」
她離開時候滿目驚恐。
我想她大概是真心害怕的,這些天皇帝那個腹黑專心在裝病,御醫都已經罷免了好幾批,她大概已經把什麼不得了的信息傳達給了在宮外的渣男王爺,眼下是沒有機會更正了。
我的手腕上被她抓出了道道紅痕。
我蹲在原地揉了一會兒酸痛的手腕,轉過頭才發現,皇帝就站在我的身后,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我的裙子臟了,頭發也有些亂。
全身上下都是狼狽。
我索性也就不整理了,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看著皇帝。
「當初小太監沒有交代是盛貴人的宮女,我瞎蒙的。」
「我知道。」皇帝輕聲說。
「司律府已經收到了盛貴人勾結外戚謀逆的罪證,現在阻撓已經來不及了。」
「我知道。」他緩緩走到我面前。
我如釋重負,從來沒有過的暢快,仰著頭告訴他:「這些天來,欺負過我宮里人的,我全部都報復回去了,一個不落。」
皇帝摘下了我頭頂的一片落葉,輕聲問:「我知道。」
我說:「我一點都不喜歡吃葡萄。」
「我知道。」皇帝說。
「???」
17
我想,我大概還是不夠努力,所以沒有被兔死狗烹。
又或者,皇帝需要我再做出一些事情來,好讓他名正言順地卸磨殺驢。
為了盡早讓皇帝對我徹底失望,最好能把我打進冷宮一勞永逸,我特地對他的萌點做了一個心理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