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我原以為你是個本分的,沒想到居然藏著這麼大的野心!」
「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低賤東西!」
大夫人震怒,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
臉迅速腫起。
壓下心頭的駭然,我跪在大夫人面前不停磕頭:「大夫人,望舒只求做個通房,絕無任何僭越之心。」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道:
「抬起頭來。」
我哆嗦著抬起頭。
她端詳著我的神情,逐漸平復下來:「你從小待在我身邊,我也知你是個什麼性子。」
「這次,恐怕是世子動了不該有的心。」
她閉了閉眼:
「明兒個讓吳媽媽重新再給你找個好人家,侯府,日后就不用惦記了。」
07
柴房濕冷,連塊像樣的棉絮都沒有。
在侯府做丫鬟雖不像官宦小姐般自在,但也是不輸普通閨閣女子的好去處。
明天發賣,不知又得賣到哪戶人家去。
我冷得渾身發抖,紅著眼連聲暗罵裴宴。
「臭世子,爛世子,蔫壞的世子!」
「你在罵我什麼?」
柴房門打開,更深露重,裴宴一身薄衣出現在我面前。
我神色怔忪,淚水還掛在眼眶里打轉。
他擦拭掉我眼角的淚水:「對不起,望舒。」
摟我進懷輕哄道:
「你要不要和我私奔。」
門外夜色暗淡,月光傾瀉在他身上,襯得他愈發像是下凡來歷劫的神仙。
風姿如玉,遺世獨立。
我失神地點頭,將手放進他的掌心。
08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在美色誘惑下,我和裴宴私奔了。
怕侯府人搜尋,我和他一路上東躲西藏,帶出來的那點銀錢都被拿去做打點用。
最后逃到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我們倆才安定下來。
安定下來我就開始后悔了。
雖說在侯府是個丫鬟,但身子早被嬌養慣了,躺在茅草屋的第一天渾身就起了紅疹子。
裴宴顯然也是不好過的,但他硬是一聲沒吭,將里外打掃得干干凈凈。
看我起了紅疹子,還花了最后的幾兩銀子給我添置了一套鵝絨暖被。
他一雙原本用來提筆書畫的手,在每日迫于生計上山砍柴,擔水做飯后變得粗糙起來。
臉上白皙的皮膚也逐漸黝黑。
而我,倒是被他養得逐漸圓潤起來。
只是,現在的粗茶淡飯哪比得上侯府的玉盤珍饈,粗布麻衣哪比得上侯府里的華衣錦緞。
日子越久,越是乏味。
離夢想當通房吃香喝辣的逍遙日子也愈發遙遠。
然后某天,我故意支開裴宴。
趁著他出門給我買糕點,逃了。
09
我向南而下,一路逃到揚州。
饑寒交迫,沿途聽聞書香世家的盧公子樂于助人,喜做好事。
那天,公子打馬而來,我裝作力竭,摔倒在馬前。
他連忙翻身下馬,卻在看見我的臉時突然愣住了。
他神色溫柔眷戀,像是透過我在看什麼人。
沒過多久,我被盧公子抬入府中,作為通房小妾。
抬進房的那天,屋外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我坐在房里,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
可是公子沒來,世子卻來了。
裴宴赤紅著眼,提著劍沖了進來。
10
他的眸色陰翳洶涌,冷得嚇人:「放著我的正妻不做,卻跑來這甘愿做妾?」
我抖了又抖,不知怎麼回答。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因為我嫌貧愛富,所以才逃了。
要真這麼說了,他不得立馬將我生吞活剝,大卸八塊。
電光石火之間,我急中生智,仰起頭,濕漉漉的杏眼迎上他的目光。
緊接著,啪嗒,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他手上。
淚水灼熱。
裴宴眼眸微顫,松了手:「你哭什麼?」
我低頭不語,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他神色復雜,最后還是伸出手,一點一點將我臉上的水漬擦干:「為什麼?」
我咬著唇,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我從小在侯府長大,雖是丫鬟,但也是嬌養長大的。」
「去了那鎮上,吃也不好,睡也不好,還得整日提心吊膽,生怕侯府人尋來。」
「更何況世子你與我身份懸殊,若是哪天后悔了,你還能隨時回去,而我闖下這彌天禍事,只能被人發賣去窯子!」
「倒不如早日逃走,選個好人家,還能安穩余生。」
說完,我又掉了兩滴淚。
有理有據,簡直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裴宴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將我擁進懷里:「對不起,望舒。」
「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11
我順著力道靠在他的懷里,矯揉造作地抽抽搭搭。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一股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我才松下的氣,又飛快提到嗓子眼。
顧不得其他,連忙推搡裴宴:「你快走!」
他拽住我的手:「我帶你離開。」
一想著又要回到從前粗茶淡飯的生活,我嚇得連忙掙脫掉他的手,連作戲都忘了,堅決搖頭:「不!」
裴宴看著我,突然一笑,聲音卻猝然冷了下來:「小、騙、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門推開的剎那,他將我死死按在懷中。
盧公子一身喜氣推門而入,突如其來看見房里多了一人,他的臉驟變。
「你們在干什麼?」
我伸出手費力掙扎,頭上堆滿的華珠寶翠摩擦作響。
但沒有絲毫作用,裴宴將我扣住,力道大得嚇人。
他明目張膽地往我臉上親了一口,對著盧公子森冷道:「如你所見,在廝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