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發現獲寵的姜才人在喝一副助孕藥。
姜昭儀連忙將方子搶了過來,如法炮制,連喝七日。
結果突然腹中劇痛,連痛幾個時辰后死去。
據說當年姜才人的母親便是在臨盆之際被這位姜家大小姐關進了柴房,最終難產死去,現如今姜昭儀也同樣腹痛而死,看著倒有幾分天理昭昭報應不爽的味道。
不過這些都只是宮人之間的閑話,畢竟那副藥方太醫也看了,并沒有什麼問題。
姜才人繼續給皇上表演劍舞,繼續獲寵。
再加上那副助胎藥,她很快也有了身孕。
姜家沒了嫡女,只能將全部寶都押在了這個剩下的庶女身上。
而對于太后,比起驕縱的韋妍兒,她自然更喜歡這個和自己一樣信佛的姜才人。
就這樣,姜才人在各方支持下一路位分不斷地躍升,很快地被封為德妃。
這麼多年來,宮中第一個能跟貴妃分庭抗禮的女子,終于出現了。
她沒有貴妃的美貌,但除了美貌外,她有背后的家族,有腹中的皇嗣,更有處變不驚的風度和智慧。
貴妃在宮中拿著鞭子抽打宮女出氣,只是這次,她沒揮幾鞭就跌坐在地上。
我披好衣服,不顧自己鮮血淋漓的后背,扶起貴妃。
她的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不斷地滲血。
傷口已經蔓延到了胳膊。
我緩緩道:「娘娘別生氣,姜德妃能夠獲得皇上的寵愛,不過是因為她會跳劍舞。」
「奴婢聽說,娘娘也是很擅長劍舞的。」
韋貴妃冷哼:「何止擅長!那劍舞本就是本宮當年所創!」
這是她不憤的根源。
和皇上郎情妾意的是她,和皇上生死相許的也是她。
結果現在她年紀大了,皇上開始在這些入宮新人的身上,尋找她的影子。
憑什麼?
明明她才是皇上唯一心愛之人。
我明白貴妃的這份郁結,于是我湊近她的耳朵,是勸說,也是蠱惑:
「奴婢相信,娘娘跳劍舞,會比姜德妃那個冒牌貨美麗十倍。」
三日后,韋貴妃開始練舞。
她雖然懷著胎,但現在月份還小,不影響行動。
只是養尊處優了多年,力氣柔韌早就不如從前。
韋貴妃氣餒地發現,她的劍舞,的確比不上賤人姜氏。
我及時地提供鼓勵:「娘娘只是疏于練習。
「等娘娘練好了,皇上必定再也不愿看那些冒牌貨的劍舞。」
貴妃在我的鼓勵下,越來越努力。
直到有一日,她起床時突然發現。
自己的腿動不了了。
13
太醫院的太醫如流水一般進出萬春宮,每個都診斷了很長時間。
最后,他們的說辭是統一的:「娘娘現在的癥狀不是微臣擅長的領域,請娘娘另請高明。」
貴妃氣得怒罵:「一群庸醫!」
她不知道,其實每個太醫都能診斷出來。
但沒人敢說。
還記得貴妃第一次練舞時崴腳那錯位的骨頭嗎?
經年累月,錯位越來越嚴重,從腳踝一路影響到膝蓋,接著就是骨盆。
而骨盆錯位……
影響生育。
貴妃的這一胎很可能保不住了,更有甚者,骨盆變形的話,如果這胎流掉,她以后也幾乎不可能再有孕。
這話是沒有太醫敢說的。
畢竟人人都知道貴妃有多麼想生下皇嗣,也都知道貴妃如果暴怒了,會有多麼殘忍的后果。
相比之下,他們寧可說自己治不好這條腿,被罵成是庸醫。
貴妃的腿越來越痛,這份疼痛讓她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于是她的手也潰爛得越來越快。
起初她還想瞞著,但漸漸地,她瞞不住了。
人人都知道貴妃得了怪病。
皇上起初是心疼的,他日日來貴妃宮里看望她。
但一方面,貴妃的美貌在病中日益減損,她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頭發,白皙的皮膚越來越枯槁。
另一方面,貴妃生著病,身體上的不舒服會帶來情緒上的暴躁,她會使小性子,反復地跟皇帝回憶當年的事,甚至好幾次在情急之下說出了「沒有臣妾,哪來皇上的今天」。
相比之下,姜德妃也懷著皇嗣,而且永遠溫柔平和,從不抱怨自己的辛苦,只會體貼地開解皇帝。
于是皇帝越來越少看貴妃,而是留宿在姜德妃那邊。
時光就這樣飛速地流逝。
到后來,貴妃的潰爛已經蔓延到了肩膀。
傷口根本愈合不了,涂了藥之后反反復復地爛,宮人們久了都不愿意做這差事。
只有我特別耐心,一遍遍地給她上藥。
在一個草長鶯飛的春日,我收到了姜德妃的密信。
她已經懷胎七個月,太醫說可能孩子會提前生下來。
我握著信紙,看向床上面容枯槁的貴妃。
「那麼,貴妃也該生了。」
14
那一日,皇上剛上朝回來,就聽到兩宮同時生產了。
姜德妃那邊問題不大,但韋貴妃生著病,情況很是不好。
皇帝沒有糾結,直接去了韋貴妃宮里。
貴妃縮在被子里,她哭了。
「皇上,臣妾等這個孩子,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
其實韋貴妃,真的是皇帝此生愛得最深的女人。
此時此刻,看著她憔悴得不成樣子,曾經的時光歷歷在目,皇帝也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