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懷疑過那位貝殼工匠,我將他的畫像畫出來拿給祁磊,說:「此人有嫌疑,你查查他。」
祁磊去查過畫中的工匠,最后給我的答復是:「沈煙緋,你為了洗清嫌疑,開始胡編亂造了嗎?本將軍查過,這次建造蓮花湖的所有工匠中,沒有你畫的這個工匠。」
此事不了了之。
畫上的工匠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找不著人。
祁磊對我的誤會沒再解開過。
收起思緒,我連忙出屋,去找那位工匠。
我沿著祁府找了一圈,終于在堆貝殼的某處僻靜墻角找到了那位工匠。
他看見我后,垂下眸來,行禮道:「見過將軍夫人。」
「我已不是將軍夫人,回來拿隨身衣物罷了。」我打量著工匠。
前世沒有細看,此刻細看之下,我發現了些許端倪。
他的五官和身體看起來不怎麼協調。
他身形高挑完美,哪怕再怎麼掩飾,氣質隱隱透出一絲矜貴。
可那張臉卻又極為普通。
一個身材極好,氣質極佳的男人,長了張平平無奇的臉。
他的臉不該如此。
我趁他不注意間,伸手撕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
我才撕開一半,他立刻遮擋住臉。
「來人!」我話還沒說出口,他眸光狠厲,捂住我的嘴唇,挾持住我。
這位工匠恐怕不知道,暗處有兩位侍衛在保護著我。
他們正準備來救我,我朝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待我先套套他的話。
「若想活命就閉嘴!」男人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稍微一側頭,就看見他半張人皮面具掉下來。
人皮面具下的那半張臉,俊美非凡。
這才是屬于他這個身段該有的臉。
我示意他松開我的嘴,反正我的脖子被他扼住,我不敢再出聲叫人。
「你若敢叫人,我不介意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他說話間,松開我的嘴,騰出一只手來取下我發間的簪子,用簪子抵住我的脖頸。
17
我問:「你是何人?為何要潛伏在祁府?」
他默不作聲,抬眸觀察著撤離的路線。
我見他不說話,繼續道:「我現在已不是將軍夫人,說不定我們不是敵人,反而可以交朋友。你是來殺那位鮫人的吧?」
男人淡聲道:「你既已不是將軍夫人,那就沒必要卷進來,知道多了,對你并非好事。」
我突然從他口音里聽出了什麼:「你是夏國人?」
他掌心的簪子往前抵了抵,露出幾分殺意:「太聰明活不長,太子妃,或許我可以考慮先殺你,再殺那位鮫人。」
果然是夏國人。
千里迢迢化作工匠來楚國,還為了殺一位鮫人,看來他很早之前就盯上容嫣了。
我鎮定自若道:「你若敢殺了我,你恐怕逃不出京城。不如,我們合作,你想殺鮫人,我也想殺鮫人,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男人口風很嚴:「我自己也可以殺她,無須你幫忙。」
「我看未必,你現在身份已經敗露,恐怕很難成事。」我以退為進,「你若是想冒險,大可試試。」
「殺只鮫人罷了,就算今日不成,總有機會可以得手。」他語氣透著勢在必得。
旋即,話鋒一轉:「不過,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倒也能讓我省事不少。」
男人興許是被我說動了,他手里的簪子松了松,不再緊緊抵住我,只作為防備。
我進一步游說:「那就松開我再說話,若不然待會有別的工匠過來,看到你挾持住我,你恐怕不好脫身。」
男人思索了片刻,挾持著我退到墻下:「你若誠心想和我合作,今夜子時將鮫人帶來醉春湖,事成之后,我將重謝于你。」
「行。」我應允道,「還不知怎麼稱呼你?」
「江爅。」男人說完,松開我,一躍飛上圍墻,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江爅走后,我繼續回廂房收拾行李。
收得差不多了之后,祁磊來了:
「煙緋,你讓婚期延后七日,是不是還在給我機會?」
我蹙眉,少惡心人行嗎?
他剛和容嫣翻云覆雨,現在又和我說這種話。
想吐。
「我現在看見你都反胃。」我抬眸看他一眼,本來只想看一眼,卻被他眸底的猩紅嚇住。
他的眼眶布滿了紅血絲。
我想起前世,我自刎在他面前時,他反常的舉動。
前世我臨死前,看見他眸底錯綜復雜的紅血絲消散。
我自刎后,他懊惱無比,仿佛很后悔那五年來對我的所作所為。
我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18
祁磊臨時被皇帝召進宮。
他走得匆忙,以至于我來不及印證我的猜想。
不過,皇帝此時召他入宮,對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就將原本定在晚上的行動,提前到現在,殺祁磊和容嫣一個措手不及!
我移步至容嫣住的那個廂房,她蜷縮著身子浸泡在浴桶里。
我推門而入時,她如同驚弓之鳥,以為有人來殺她。
看見是我,她反倒松了一口氣。
她壓下先前的驚慌失措,輕笑道:「姐姐怎麼來了?方才見過將軍了嗎?他剛從我這里出去呢。
」
我不耐煩地說:「行了,知道你剛才和將軍干了見不得人的事,別炫耀了。」
容嫣風情萬種地望著我:「哎呀,姐姐都已經快成太子妃了,還和妹妹爭風吃醋,我只是要將軍罷了,又不和你搶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