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只有我知道。
我非常贊同。
出了織造局,暴君就用溫柔善良、深情專一的語氣,喊我,「歲歲。」
我小心臟一抖,預感他要搞事情。
慫了吧唧地強調道:「奴婢歲落。」
別喊我歲歲,我瘆得慌。
暴君,「哦,朕名姬寅。」
狗皇帝,我并不是在和你交換名字。
狗皇帝繼續道:「你先前救駕有功,朕又誤會了你,作為賞賜和補償,朕決定封你為妃。」
這是打算把老實本分的我,變成他的小妾。
先太后和嬤嬤知道得氣死。
狗皇帝確實見不得人好。
我支支吾吾,「奴婢不堪為妃,奴婢只想到了年紀外放出宮。」
暴君周身氣息一瞬間冷了下來,「你可是認真的?」
「自然,奴婢最大的夢想就是這個。」
暴君勾唇笑了,渾身冷意卻越發凜冽,輕聲「那便算了」,語罷拂袖離去。
8
暴君約莫是生氣了,好幾天沒有跟我說一個字。
我戰戰兢兢,生怕他隨便找個由頭砍了我,挨了幾天過后,我發現暴君殺人不眨眼時不是生氣,真正生氣時反而殺傷力極低。
具體表現在:
早朝更衣時,暴君,「李全,朕的玉佩呢?」
李全從一堆配飾里翻出一塊玉,把我從一眾宮女里扒拉出來,交給我。
我硬著頭皮,在他身前把玉戴上。
回復李公公,「李公公,玉佩好了。」
午膳時,暴君,「李全,朕不喜歡這道菜,撤掉。」
李·復讀機·公公對我重復一遍,我面無表情地把他面前那道菜拿走。
回復李公公,「李公公,菜撤掉了。」
華燈初上時,暴君,「李全,太暗了,掌燈。」
李·復讀機·梅開 n 度·公公又去找我,我利索點了燈。
回復李公公,「回公公,燈點好了。
」
更深夜半時,暴君,「李全,墨沒了。」
李公公打開門想把在外面值夜的我喊起來磨墨,門一開,我正埋頭抱膝坐在臺階上,困得頭一點一點,喊了好幾遍沒反應。
正感覺棘手,暴君已經走過來了,稀奇地看著我打瞌睡。
李公公訕笑著,試圖為我辯解:「歲姑娘許是太過疲憊了,奴才現在就喊她醒。」
暴君一抬手制止了他,「不必了。」
垂頭看著渾然不覺打瞌睡被圍觀的我,良久,語氣不滿,「她倒是越來越不怕朕了。」
李全冷汗直冒,依舊試圖為我狡辯,「歲姑娘是敬重皇上您。」
我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頭一點一點的,倒是有些軟綿可愛,旁邊放著一盞精致美麗的宮燈,與我正好相配。
暴君不置可否,興致不錯地觀察了我一會,抬手似乎打算拍醒我,我頭一歪,倒在了他懷里。
他眼眸幽深地盯我半晌,我睡得死死的。
正在李全擔心我要被砍頭的時候,暴君把我橫抱起來,讓李全提上宮燈,親自把我放回了寢房。
還給我蓋了床被子。
難怪我早上是被熱醒的。
醒來以后想起自己半路睡了過去,都快嚇死了,匆忙趕到宣和殿,李公公告訴了我昨夜發生的事。
我臉有些燒,羞得想鉆進磚縫里去,值夜時睡著被暴君親自抱回去什麼的,太丟人了。
不過也沒辦法,我在佛堂時是老年人作息,調來御前以后天天跟雞比早起,跟夜鸮比晚睡,最近暴君越來越忙,我跟著熬夜越熬越晚,實在是撐不住了。
我在殿外躑躅不敢進去,遠處走來一群人,打頭的是一個艷麗妖嬈的紅衣美人,見到我,皺眉呵斥。
「你這個宮女,在皇上殿外鬼鬼祟祟做什麼?」
我見到來人,連忙請安,「給貴人請安。奴婢是御前的宮女。」
來不及辨認是哪個妃子,一律喊作貴人。
紅衣美人沒喊我起來,而是上前,那帶著長長護甲的手,富貴逼人,攥著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
我這回看清了她的臉,她應該就是虞貴妃。
宮里位分最高的妃嬪。
虞貴妃是個傳奇的女子,傳聞是卑賤的奴隸出身,憑借過人的容貌,攀附上了暴君,一步一步爬到了貴妃的位置,被譽為「王朝第一美人」,善妒狠辣,仗著圣寵,行事囂張,經常霸著皇帝不讓他去上朝,一直被有正義感的大臣們罵作妖妃。
前段時間暴君特許虞貴妃去宮外避暑了,如今已入秋,暑氣已消,應當是剛剛回宮。
虞貴妃也認出了我,「我當是誰,原來是宮里盛傳的那個狐媚子。本宮不在這段時間,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肖想皇上了。」
她生了一雙狐媚的眼睛,語氣雖不屑,看著我的眼神里卻是危機、嫉妒、惱恨。
倒映著我清澈的眉眼。
虞貴妃帶著我進了殿,其他妃嬪最多只能在殿門口晃蕩幾下,她卻能進去,榮寵可見一般。她親切地拉著我手,對暴君嬌笑著請求,
「皇上,臣妾見這個宮女很是乖順可愛,想討回去做個貼身的女侍,皇上覺得怎麼樣?」
9
聽說虞貴妃向暴君討要過幾次宮女,都是御前年輕貌美的,她見不得御前有好看一些的人。每回被討回去的宮女,活不了幾天,就失蹤了。
這手段算不得高明,不過是仗著暴君的寵愛而已。
宮里的女人們嫉妒不已,卻模仿不來,虞貴妃奴隸出身,行事毫無章法,這般低劣殘忍的手段放在她身上是與眾不同的率真,放在那些世家小姐出身的妃子身上就是不守規矩。